黄承元和康佳宁在一起了。
他们打算在期末考试前组个局,让两个寝室的人再熟悉一下。
沈橙窝在床上,幽幽地说道:“不想去。”
“你不想去?”康佳宁感到意外:“连邓老师这么不爱娱乐活动的大忙人都说要去了!”
沈橙捂了捂肚子,解释道:“我不舒服。”
康佳宁立刻“哦哦”了两声,表示理解:“吃止痛药了吗?那你不去的话,我们早点回来给你带个饭?”
“吃了,你把地址发我吧,如果我等会好点了就过去。”
“OK”
室友都走后,沈橙独自在寝室里睡了两个小时,睡得还算舒服,醒来之后舒展了一下四肢,已经没什么痛觉了。
她打开手机,看见康佳宁给她发来的地址,并且问有没有好一些。
沈橙拨了个电话过去:“佳宁,你们现在还在那吗?”
康佳宁那头声音很嘈杂,她大声地回道:“对,在温海这边唱歌呢,你来不来?”
“来,睡晕了想出去走走。”
“那你和邓老师一起来吧,他好像刚回学校。”
沈橙疑惑:“他没和你们一起过去吗?”
电话那头,黄承元接过了康佳宁的手机,对她说道:“沈橙,你要打扮一下不,还是直接过来?我让邓平云等等你,他刚刚在外面上完家教回来,现在应该还没出发。”
家教?今天不是周三吗?
沈橙刚起床,有些蓬头垢面,说道:“那你让他过二十分钟再下来吧,谢谢。”
“没问题。”
沈橙打了个哈欠,起床收拾。
她换上修身的短衬衫与牛仔裤,再披上了一件厚外套以示对温宜十二月份天气的尊重,将长发绑了起来低低地垂到腰际,显得青春活力了许多。
不过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躺了大半天,脸色与唇色都有些苍白,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双颊也消瘦得凹下去了一些。于是她叹了口气,扑了一层隔离,又涂上薄薄一层唇膏,至少能显得水润一些。
等她下去时,邓平云已经站在宿舍楼外了。
晚上十点,夜色正浓,尽管路灯都点了起来,还是显得周遭昏黄混浊。道旁来往的大多都是依偎着的小情侣,相互送到宿舍楼下,长拥长吻,日日相见,又日日难舍惜别。
邓平云不想正对着女生宿舍门口,伸长个脖子像是要在蹲谁,更不想正对着那些甜蜜无间的情侣,肃穆直视,搞得像是想要参与他们。于是他只好在路灯下侧站着,仰头望着一棵树出神。
他穿了件漆黑的长风衣,里面是灰色的连帽衫,双手揣着兜,没戴那副笨重的眼镜。
很正常的打扮,稍微有些心思的男大学生,都会这么穿。
但沈橙就是觉得格外好看,兴许是因为有了与从前的反差。
沈橙朝他走了过去:“邓老师,等了很久了吗?”
邓平云转过头,路灯的光影角度恰好照得他五官立体分明,使原本素白温润的面容突然显得有几分成熟与……沈橙很难说出口,但确实是一种性感,是一种别样的,为人师长的味道。
嗯,所谓的明闷暗骚的禁欲风。
邓平云朝她笑了笑,看上去有些疲惫:“没有。”
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她。
“刚在学校超市买的。”
是一袋牛奶,沈橙接过,发现还是热乎的,便捧在手心里捂着:“谢谢。”
她抬起头又看了他一眼,突然惊道:“你额头怎么了?”
邓平云的额头上贴着一个小型的创口贴,被他的刘海遮去了一大半,只露出一个肉棕色的小角,如果不是他肤色偏白,确实难以发现。
邓平云愣了愣,随即说道:“没事。”
那就是有事。
沈橙皱起了眉。
她总觉得邓平云会一声不吭地受人欺负,就像高中时被人明里暗里地嘲笑与孤立,他也只是置若罔闻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但沈橙不想他这样,他现在已经是她的朋友了。
沈橙皱眉时,确实有点不怒自威的样子。
他每次看到都在心里愣一愣。
“我今天给学生上课。”邓平云在她目光无声地逼问下,开始坦白从宽:“学生有点不乖,用笔盒砸了我。”
他的语气依旧平平,没有起伏。
沈橙气道:“多大的学生啊?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初二。”
“那也不小了啊,”沈橙的神态有些着急,也有些心疼:“那你就别上了,也省得工作日晚上还要来回跑。”
邓平云看着她。
她近乎是素面朝天的,但还是漂亮,漂亮得精雕玉琢、不问世事。
他扯出了一个无奈又温和的笑容,嗓音也尽是如此。
“不行啊,沈橙。”
不行啊,沈橙。
他目前能打工赚到的收入,少了一分都不行,因为要还一份债。
邓平云也过过饭来张口的日子,他也知道从来不担心家庭生计的孩子是怎样生活的。
但自从初一时父亲有了私生子与母亲离婚,卷走家里大半的财产又一笔一笔地拖欠着他与母亲的抚养费,那些日子就真正离他远去了。
父母分家的那天,他还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小孩,将家里的碗筷都摔在地上,质问父亲:“你这么对我们,你以为你会有好报吗!”
父亲重重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把他扇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什么叫好报?
好报是他年过四十了,竟然还有年轻富有的女人愿意和他发展婚外情,并且又生下了他的孩子。
而不是一个身材走样、婆婆妈妈的家庭主妇,和一个不成熟不着调、从来就没潜心下来学些什么的废物儿子。
他在他们身上看不到翻身的希望,唯有累赘。
……
母亲不愿意闹到法庭闹得不堪,只能重新出去工作,再四处借钱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