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领袖……” “听说了,你说沪上多危险,领袖为什么要去前线,那些丘八倒是金贵起来了,放在前朝无非是多给五两抚恤银子。” “就是,就是,哎哟,小霍先生您也亲自来上厕所啊。” 密码检译所的厕所,两个老油条拉着拉链往外走,嘴里低声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人抬头正好看到了研究组的组员霍兴尧。 对方是二陈的人,在机关里一向超然世外,绝对不能得罪,所以这两个人立刻换上了笑脸,低头哈腰给此人打起了招呼。 可惜霍兴尧就像没看到他们一样,昂首挺胸地从旁边快步走了过去,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摆足了陈氏兄弟亲信的姿态。 “MD,什么东西,不就是有个好主子吗,要不是我的老长官在西南死了,轮得到...呜呜” “嘘,噤声,疯了,那可是陈家的人,说句话咱们就要倒霉,走吧走吧,别跟他一般见识。” 先前问好的老油条见霍兴尧消失不见,立刻出言骂道,一副谁都不服的样子,这把同伴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呸呸呸呸,你小子这手上这味不对啊,娘的,不会是刚刚上厕所没有洗手吧,这事必须得鹤楼走上一回,唉?你别跑啊。” 等被捂嘴的人察觉到自己喝了黄龙汤已经迟了,赶紧吐出几口吐沫,气急败坏追了上去,口中还明目张胆地敲诈起对方。 过了一会。 刚刚一脸高冷的霍兴尧悄悄将脑袋伸出厕所大门,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一熘烟跑回了研究组,神情很是兴奋。 他一进入办公室,反手就把房门给关上,接着神神秘秘的将听到的小道消息说了出来,尤其是那两个老油条之间的对话。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在看别人笑话这件事上,不管什么人什么身份都是一样的,哪怕是一群醉心于文字和规律的书呆子。 房间之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在场的人都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讨论起某人前往沪上这件事,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 霍兴尧觉得如今国势危急,作为领袖鼓舞士气责无旁贷,将隔命将士丑化成丘八,更是只有前朝余孽才能做的出的事情。 在商场上混过的老江湖赵克华则打起了哈哈,一口一个领袖高见就是不表明自己的态度,显然是害怕说的太多惹来麻烦。 老成持重的冯剑飞不愧是检译所的骨干,听到此事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某人会不会有危险,毕竟日本人也在破译国府密电。 喻敬之和章云的反应就简单多了,当即就想告发那两个老油条的胡言乱言,最后被冯剑飞给拦了下来,理由是影响团结。 一间办公室, 百态世间情。 表面上监工,实则来监视他们的李氏兄弟目光闪动,快速将所有人的反应记下,准备下班后向特务处那位左副处长反映。 与此同时,左重坐在监视点的一个角落里,一手扶着耳机认真倾听,一手拿着钢笔快速记录,沙沙沙的书写声不断响起。 研究组里的交谈,通过藏在电灯和电话内部的窃听器源源不断的传来,声音非常清晰,最终被记录到几盘钢丝录音带上。 从昨晚到早上,足够特务处技术人员安装好监听器材,此地也具备窃听的条件,24小时不间断的电力供应不是哪儿都有。 另外,众多通讯设备形成的电磁信号,还能掩护窃听所带来的电子干扰,除非是进行彻底的反窃听检查,否则很难发现。 为了保密以及出于检译所的敏感,整个特务处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李肆和李述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已经被记录在桉。 长久以来的情报工作让左重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使李氏兄弟经过了审查,背景上算是可靠,但依旧存在一定的风险。 做人,做事, 还是留一手比较好。 这一听就是整整一天,期间古琦、沉东新前来换了次班,天色将暗之时左重放下笔揉了揉脖子和手腕,起身伸了个懒腰。 “副处长,录音带整理好了,我马上让人比对文字记录,不过花这么大力气监听研究组,您是不是觉得陈实不是那个日谍?” 一旁的古琦见状走了过来,避开小特务小声询问道,他也是个老情报了,工作经验丰富,这点基础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先不要急着下定论,” 左重没直接回答,抬手拍了拍桌上厚厚的笔录:“跟踪这些人,包括李氏兄弟在内,从现在起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其它的事情,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我自然会告诉你,好了,你们先忙着,我一个人出去转转,在这坐了一天还真有点累。” 说完,他推着自行车从后门离开监视点,穿过几条小巷进入了中~山路,并在检译所到宿舍区的必经之路上止住了脚步。 “汤包~” “烧麦~” “零碎布头卖~” 看着满是烟火气的街头,左重心情慢慢放松,身上原本有些凌厉的气势消失不见,耳边听着叫卖声笑着漫步于市井中。 当走到一家馄饨摊前时,他突然愣了一下,接着陷入了回忆,在九甲圩行动前,他和班军好像就是在此吃了最后一餐。 也不知道老班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安全,自从金陵一别,自己就再也没听过对方的消息,从某些方面说这是个好消息。 像班军这样潜伏过国府,又做下劫囚大桉的人,一旦被捕,调查统计局肯定会收到风声,他作为副处长不可能不知道。 希望这位投奔了光明和信仰的老同学可以平平安安吧,情绪复杂的左重叫了碗馄饨,一边吃一边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 衣冠楚楚却穿了双旧皮鞋的洋行文员。 脸上写满愁苦,挎着竹篮的家庭妇女。 背着小书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