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的中年汉子将反绑着的姐弟二人推进了镇远镖局大堂。
大堂正中挂着一副关公像,下面是两个主位,两边各分列十把椅子,椅子后面便是兵器架,数十把长刀摆得齐整,刀锋隐隐透着寒光。
俞唱晚咬了咬舌尖,她终究是把世事想得忒简单、将别人想得太笨了些,这次着了道也不算冤。
待站稳后,就见那一绿一蓝两个绸衣少年分别坐在正中主位的椅子上,正一脸莫测地看着二人。
俞唱晚咽下血腥,深吸一口气,镇定道:“不知郑东家有何贵干?还是说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镇远镖局的待客之道?”
那穿湖水蓝的绸衣少年冷笑一声,走过来一把扯掉俞唱晚脸上的痦子,“这东西真够丑的,这么看着总算顺眼不少。”
俞唱晚:……
那痦子被扯下来时,她下巴就跟被撕掉一块皮,火辣辣的疼。
“别跟他们废话。”另外那秋香绿少年极不耐烦,看向姐弟,“说,你二人跟着爷有什么企图?不说实话,就横着出去。”
“郑东家少安毋躁,我们兄弟确实是有点事,只是……”俞唱晚说着看了一圈四周的魁梧镖师。
湖水蓝少年是大哥,叫郑永,皱着眉定定地看着俞唱晚,见对方眼虽小,但眼神澄澈不像奸猾之人,倒是来了点兴趣,想听听她说什么。
他一挥手,除了几个心腹之外,其余人纷纷退出大堂。
郑永的弟弟郑远——那着秋香绿绸衣的少年,踱步到二人跟前,恶狠狠道:“最好说点有用的。”
说罢猛然抬手冲小豆苗的头劈下,还没碰着头便停住,却吓得孩子瞪大眼睛脸色发白,颤抖着差点摔在地上。
郑远嗤笑起来,郑永也讥讽地勾了勾嘴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怎么看出我们就是东家的?”郑永道。
俞唱晚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问题,抬起眼皮,“桃源县谁人不知镇远镖局姓郑?还是亲兄弟掌舵,只是没多少人见过二位。一开始在下也以为您二位是郑东家的子侄,后来发现连镖局最有资历的人都听您二位的。且我们被绑进来这么久也不见有长辈出来,那您二位可不就是东家本人了么。”
郑永点点头,他们兄弟自小生得面嫩,看着二十出头,实则已经三十多,再加上弟弟性子比较跳脱,看上去就更小。
郑远翘起二郎腿,“那你们跟着爷做甚?”
“只是想跟二位东家做个买卖罢了。”俞唱晚掩在袖中的手死命掐着虎口,淡淡道,“我们兄弟知道东家想买寒食丸。”
听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在谈生意,事实上她确实是被绑着的那个。
小豆苗吞咽口津液,侧头看向晚姐,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只比他大三岁,还是个女子,怎么就做到在一群魁梧汉子中间镇定自若的?
殊不知俞唱晚表面沉稳,实则内心慌得很,脚趾紧紧蜷起,小腿肚一直在发抖,手心都不知被掐出了多少个月牙。可她没法子,都已经被抓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若是先输了阵,不仅翡翠丸的价格会被压低,她和小豆苗恐怕还有危险。
郑永是何许人?押镖走南闯北,见的人太多,小姑娘这点虚张声势他一眼便看破,不过听对方说起寒食丸,他是越发有兴趣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这里也有寒食丸的货?”
俞唱晚郑重点头:“是,这货还是今日二位东家尝过的那种好货。”
此话一出,郑远也被勾起好奇,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身子微微前倾。
郑永还是那副表情,只是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他撩起袍子,将左腿交叠到右腿上,放下袍子理了理,不动声色问:“是么?你哪儿来的那种货?”
他服用寒食丸也有三年,也不一定在刘记药铺买,可今日试的这种货色堪称极品,至纯至美。可惜刘记药铺那点存货还不够塞牙缝的,对方怎么都不肯说货的来源。当然,阿木背后有人,道上也有规矩,他不能也不敢轻易破坏。
而眼前这两个半大的小子竟然说他们有货,还送上门来了,这就有意思了。
此时,一个镖师走进来。
俞唱晚的眼神随着那人移动,见他在郑永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我们哪里来的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货,还想卖给郑东家。”
郑永垂下眼,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手指敲在楠木扶手上,叫俞唱晚莫名不安。
“这么说今日刘记药铺的那几粒是你们卖给他的?你跟踪我们兄弟就是想越过掮客直接买卖,对么?”
眼前两个人年纪不大,花花肠子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