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见过。
俞唱晚见他欲反驳,沉声道:“你不要再狡辩。我想起来了,案发当日,在县城城门口,你撞了我,没有道歉。”
又走近几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如今你连寒食丸都没了,拿什么要挟蔡香?”
“是你!都是你!”
曾彪想起来了,那日他杀了岳母后一直忐忑不安。他想,他需要服用寒食丸平复来一下。桃源县也有能买到寒食丸的地方,便借口两人一起走太扎眼,独自前往县城。谁知刚进城没几步便撞到了人。彼时他本就心神不宁,差点被俞唱晚激怒动了手,但还是念着不能过于张扬惹了官府注意才忍气离开。
衙役见俞唱晚过来时就防着他伤人,是以此时曾彪一动,便有两个铁掌让他动弹不得。
曾彪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今眼中掩藏不住的暴戾,喉中不停发出嘶哑的怒吼,犹如困兽。终于,从齿尖磨出一句:“早知今日,那日我便该将你也杀了!”
此话一出,不啻于不打自招。
俞良生被当堂释放,看着丈夫小麦色的手腕上一圈青色——镣铐留下的,周氏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下掉。
俞良生捏着衣袖要给妻子拭泪,想着多日未曾更衣,讪讪放下袖子,改用手背去擦,“好了,别哭,惹孩子们笑话。”
小豆苗和俞行舟忙捂住双眼,“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俞行舟是堂审到半途来的。休息时分,他听同窗说起他爹的案子今日升堂,他哪里还读得进书,跟夫子请了假便跑了过来。
周氏破涕而笑。
俞唱晚上前娇滴滴叫了声爹爹。
俞良生心疼坏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蓦地觉得这肩虽纤瘦却并不软弱,她才十五啊,原本的欢喜化为愧疚,又藏着欣慰,千言万语只得一句:“辛苦阿晚,谢谢你。”
俞唱晚鼻尖一酸,一股委屈油然而生。想起来还有重要事情,忙擦了眼泪,打发行舟和小豆苗去雇车。
她刚一转身,便见那个玄色竹叶暗纹身影正站在不远处,宽肩窄腰,眉目清朗。很奇怪的是,只要一看到他,好似周遭的吵闹声皆能消失。
俞唱晚走上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多谢公子开口相助。”她知道,两天的堂审,他那几句话不是无的放矢。
“举手之劳。”杨颂之的声音很淡。他垂下眼眸,小姑娘的手交叠着放在腹部,映着荷茎绿的裙子,像一把嫩水葱。
气氛有些僵硬,俞唱晚捏了捏手心,想起那方竹纹手帕,已经洗干净了,还没还给他。
“这都用过……”方才不见人影的云飞,此时陡然从一侧冒了出来。
即便他话只说了半句,聪慧如俞唱晚也明白那意思。也是,二人形容气度出众,怎会再要别人用过的帕子?她涨红了脸,狼狈地将抽出大半截的手帕又塞回袖袋,“是我唐突了,无功不受禄,那……手帕,我买下来吧。”
说罢从荷包里掏了三钱银子,又想着那手帕的竹纹织得清晰别致,质地柔软却有韧性,应该不便宜,便加了两钱银子。
云飞瞪着自家爷手心的五钱银子,又看看少女远去的身影,心情很复杂,蜀锦帕子什么时候只值五钱银子了?五两都买不到好么!
杨颂之收住手心背在身后,掀起眼皮。云飞头皮发麻,忙道:“事情已经办妥。”
谁知他家爷不是问这个,“谁告诉你可以直视主子的?”
云飞恨不得将下巴黏到胸口,恭敬道:“属下觉得主子惊才绝艳……呃,属下是觉得这姑娘怎么就敢用五钱银子跟您做买卖呢?就该跟属下打听咱们的住址,再找机会见面,以前那些姑娘不都这样么?”
杨颂之似笑非笑:“以前泄露过行踪?”
“不不不。”云飞将头要的跟拨浪鼓似的,“小的哪儿敢?就是觉着,这次的……可能不太好用。”说着指了指自己脸上。
杨颂之并不想看他那张丑脸,直接转身离开。
云飞心中叫苦,一时口快惹了主子,回去老老实实将马厩刷了将功补过吧。
“不见了?”俞唱晚惊呼,是谁趁乱拿走了?
师爷摇摇头。这小姑娘方才都走了,这会儿又倒回来找从曾彪身上搜出来的小方盒。他记得当时老爷就放在案上的,可这会儿来找就不见了。
“跟案子无关的东西丢了也不打紧。”师爷劝道,“还是家去吧,好不容易才团圆。”
韩县令和师爷并没瞧见当时曾彪拿出小方盒,蔡香就改了口供一事,是以二人对此不甚在意。见小姑娘站着不动,师爷蹙了蹙眉,“嘶,那是什么东西?”
俞唱晚笑着摇头,“我只是好奇罢了,并不知道是何物。”说完又谢过师爷才告辞。
她不敢泄露寒食丸的事,否则可能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她化身翟药师制翡翠丸的事定然也要暴露。
那头家人在驴车里等她。
就在她上车的一瞬间,不远拐角处,一个小麦肤色的俊朗青年押着一个白瘦的中年人。
那白瘦的中年人忽然指着一个背影道:“赵爷,就是她就是她,面貌不像,但背影我绝对不会认错,你信我杨老实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