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昨日他俩“风头”太过,他们倒是回礼,就是很明显不想与姐弟二人有过多往来。
姐弟二人也不放在心上,随便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来。
随后又陆续来了几位,均有礼而疏离地打过招呼后便不再言语。
这时,小豆苗瞪大了眼睛猛拍了几下俞唱晚的肩膀,“晚姐晚姐,你瞧。”
后者看向门口。
一位姑娘带着婢女和一群家丁翩翩而至。
她下巴微抬,眼风都没给众人一个,看了眼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家丁立即上前将原有的座椅和书案搬走,换上镶螺钿紫檀书案和椅子,并铺上猩红菱花纹坐垫,摆上湘妃竹管狼毫笔、冯大师的油烟墨、上好的白麻纸以及箕型抄手端砚。
一切准备停当,家丁依次退出,那姑娘才莲步轻移屈尊坐下。
他们这群人走路都不带声儿的。这是俞唱晚的第一感觉,很快她便被漂亮的家什摆件吸引,而比东西更好看的是那位姑娘。
姑娘面容稚嫩,瞧着仅有十三四岁,身量颀长,五官精致,肤如凝脂,再过个两三年等她长开,必定是一位姝色佳人。
她穿得也极美,上衣是朱瑾色梅花傲枝小袄,素色下裙的料子会随着她的走动漾出一层荧光,就跟杨颂之送她的那套衣裙料子一样。还有披帛,上面闪着点点银光,那叫泥银吧。
可是,这位姑娘参与六场考校了?俞唱晚看向小豆苗,后者会意,摇摇头——这么“特别”的姑娘见过一次必然记得。
得,八成是关系户。二人心中同时为那姑娘打上标签。
随着最后一位穿杭绸衣袍的年轻公子进来,人就到齐了。
此次共有二十人成功入选,其中两位女子,其余皆为男子。
一位面容和善的老者走了进来,拱手道:“诸位有礼,老夫乃杏园大总管,姓杨。今后诸位缺什么,或是哪里不满意尽可知会老夫。若是合理又可调整,老夫定满足大家。方才进来之前诸位已经签了契子,今日起,大家便是我杏园的人,虽不属于下人,但有些规矩老夫要提前告知。
“诸位只能在前面三进院子活动,后院二门是不能去的。各位的住处已经安排好,待会儿可以去瞧瞧。悯农堂也就是膳堂在二进院子,平素受教就在此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么?若是没有,那便先来认识认识各位吧,此后便是同窗。”
名单的顺序就是他们这次六轮考校的综合名次。
榜首起身,正是最后进来的那位年轻公子,他穿着宝蓝色杭绸袍,头戴银冠,腰上缀着玉佩。
他微微侧身行礼,“在下荀潜,字立恒,祖籍金陵,如今家居京城。在下师从荣退的御医供奉,去年出师。”说罢施施然坐下。
第二位是来自青州的年轻大夫,想来学一些新的东西。
俞唱晚了然,看来不少人都知道这里重在学药,而不在岐黄之术。
第三位便是那目下无尘的小姐。
她在座位上没动,只清冷地吐出四个字:“京城方氏。”
更多的却是不愿透露,果然是京城人士,规矩多派头大。
又听十多人做了自我介绍,俞唱晚心中感叹,前几日考核下来还信心满满,原来自己仅排在第十七位,倒数第四。但高手越多她越欢喜,代表她能学到更多,她的无名绝症也有更多治愈的可能。
俞唱晚起身行礼,“小女俞氏,桃源县人,没学过医,还望诸位多多指点。”
除了方姑娘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她,眼中满是不信。榜首荀立恒眉头微皱,还有人甚至发出嗤笑,“她说她没学过?昨日不是还救人么?”
“没学过的人怎么可能通过六轮考校?”
“合着她是天生英才,咱们都是庸才。”
俞唱晚无从解释,她确实没有学过半点医术,周氏仅是懂得简单药理以及草药的采摘栽种,但昨夜叮嘱过她,万不可透露这件事。
可在众人看来,她顺利闯入第六轮考校,并且昨日她第一时间发现同伴中毒,还临危不乱地利用现场有限的药材替同伴暂缓痛苦,做事如此有章法,连教习都因此送出了解药,她怎么可能没有学过?
杨总管就跟没听到大家的话一样,笑容可掬地请她坐下。
小豆苗转身握住她的手:“承认别人比自己好确实很难,晚姐你不必放在心上。”
温热而粗糙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俞唱晚回握住那只小手无奈一笑,“人不知而不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