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男很警惕,我、我再次跟丢了。”
影七收到主子的眼神示意,把刀疤男的住处和小豆苗跟丢人的地方复述了一遍,对方确认后,他便退了出去。
暖阁中只剩下五公子和小豆苗。
后者方才如梦初醒,影七是去救晚姐了么?
还没想出答案,小豆苗顿觉屋子不如先前暖和了,气氛亦随之一紧。
五公子的目光穿过半大小子的耳侧,注视着放在多宝阁上的两根带有折痕的布条,那是做盘扣的布条,其中一条是俞唱晚的,另一条是翟药师的。
“你还没说,你晚姐是因何被抓走的。”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但如同一块巨石压迫下来,小豆苗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说。”
这个字像是砸在小豆苗的膝盖弯上,他噗通跪了下去。眼泪断线般流下来,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再说一个字。
小豆苗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韩县令。
在他眼里,韩大人能够操纵很多人的生死。可刘记药铺背后的人竟然能命令韩大人将黑的说成是白的,这不得不叫他惊恐万分,他想救出晚姐。
可他没忘,晚姐还有个身份——翟药师。
“她已经被带走半月,再晚,若发生了什么,你当真不会后悔么?”五公子轻声道,“你知道,只有我能救她。”
但他需要一个值得他出手的理由。
这句话似尖刀刺破小豆苗的勇气,他像被抽空了似的伏在地上。
其实俞唱晚告诉过他,如果计划失败,她会递出消息告诉他自己还活着。但她不需要营救,只要帮她拖延住家里和杏园就好,剩下的她自会以翡翠丸为筹码跟对方谈条件。
她的计划很完美,可惜,第一步就被救主心切的轩辕十四打乱,跟着再被小豆苗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
小豆苗失魂落魄地离开正院。
五公子背着手站在窗前,院中,迎春花顶着料峭春寒悄然绽放,一簇簇小而淡的花在荒芜中开出别样的生机与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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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喝了药,俞唱晚将那根轻巧的金簪插入发髻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她走进药室,“邱兄。”
邱岭弯起嘴角,“怎不多睡会儿?”
“总不能每次制翡翠丸都是你一个人来擦拭器具。”俞唱晚笑着转身拿起扫把除尘,又蓦地回身指着他的脖颈处道,“咦,你脖子上是什么?”她说着上前两步,踮起脚尖。
少女濡湿的热气扑洒在不停滑动的喉结上,他不禁心颤,“怎、怎么了?”
昨夜青铜来过,难道她在自己脖子上留了什么痕迹?邱岭下意识抬手去捂。
“你别动。”小手隔开他的大掌,那一瞬间的触感叫他颤栗不止。下一刻,嫩水葱似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脖颈,“我瞧瞧……哦,原是沾了个东西,我还以为是虫子叮咬了。”
邱岭紧绷着身子低头,她白皙的指尖上有一丁点红色的碎屑。少女已经退出两步外,迫人的感觉消失,他说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等他平复好思绪,俞唱晚已经拿着锅铲开始翻砂。
“我来炒吧。”邱岭抬眼看着她纤细的手臂有些心疼。
俞唱晚躲开,“我累了再换你就是。放心,不会跟你客气的。”
邱岭暗道她是体贴自己,登时愉悦起来,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罢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当即放下她去首次尝试独自制翡翠丸。
制翡翠丸与制寒食丸有些区别,邱岭学着俞唱晚的法子一步步做,稍有拿不准的便问,她也没再藏私,一一耐心解答。
俞唱晚伸出手,凌空放在锅的上方,一股热气直扑掌心,但还不够烫。
是时,青铜和三个家丁开门进来巡视。
俞唱晚琥珀色的眸子一转,“这些日子研究婴儿果,我想了几种称手器具,若是得了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邱岭双眼一亮,连忙取了纸笔来,“你说,我画。”
俞唱晚但笑不语,只瞥了眼巡视的四人。
好好的气氛被不速之客打断,邱岭冷了脸,“无事不要随意进来,出去。”
青铜脸色一变,几人以前也进来过,但邱翟二人从不会理睬他们,怎的如今就不行了?
但她不敢惹了邱岭厌烦,黑着脸拂袖而去。
俞唱晚抿唇一笑,说了几样邱岭从没见过的制药器具,后者捧着图纸喜不自胜,提笔在一旁写写画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过了两刻钟,俞唱晚再次用手掌试了试砂的温度,这次的气息相当灼人。
邱岭还在埋头研究纸上的器具,脑海中模拟着它的用法,口中不停赞叹道:“……当真是绝佳!翟姑娘你着实是天纵奇才……”
赞扬的话还未说完,却听俞唱晚急促地惊呼一声:“邱兄!”
邱岭忙不迭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锅子热砂。滚烫的矿石砂子砸在脸上,灼得皮肤嗞嗞发响,他甚至来不及惊叫,捂着脸疾步后退。
俞唱晚哪能让他跑?迅速拔下发髻里磨得溜尖的金簪,精准刺入邱岭的脖颈动脉——这是她先前借口沾了东西而探好的地方,毫厘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