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牙色道袍、白玉莲花冠,手持拂尘,形容本是仙风道骨,偏此时表情和声音太过阴鸷,立时将他从得道真人拉成坠入魔道的叛徒。
众人脸色涨红,恨不得将头埋进书案里……偷摸着笑。
外面雅乐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济安堂落针可闻。
丁北斗冷笑:“无人承认?便耗着吧。”说罢抖抖袖子在讲台的椅子上坐下。
所有人都抿直嘴唇垂下眼眸。
过了一盏茶,依旧无人承认。
邢夫子看了自己师傅几眼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开口,便冲着师伯使眼色。
周泰山终于在邢江眼睛快要抽筋时,道:“下来再说无关紧要之事,先开始小考吧。这才是要紧事。”最后这句带了些告诫的意味,他们已经收到消息,翡翠丸的制作断了,如今压力给到他们,需尽快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的药师。
扮演老道的丁北斗气得半死,但好歹还知道正事,便随手指了一个人道:“你先来。”
被指的这位学子名叫刘坪,他惊愕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见丁北斗要发火,才双腿发颤地站起来,一个字还没说,窗外便吹来一阵穿堂风,顿时满室桃李芬芳。
刘坪脸色大变,忙捂住口鼻,可惜晚了,连续几个“阿嚏”刺激得他涕泗将流,更重要的是这暴露了他就是先前打喷嚏之人。
丁北斗气笑了,阴恻恻道:“说吧,你这三日配的什么药?”
刘坪好不容易止住喷嚏,躬身行礼,眼睛鼻头红皆红,看上去既可怜又好笑。
“学,学生配的是止,止花敏散。”刘坪嗫嚅道,“学生自小便有花敏症,在春日里最是怕花,因此配了此药。呃,见效非常快,请夫子和同窗们稍待。”
说着他蹲身低头,靠近那些花瓣,可那花瓣此时跟失效了一般,他就是不再打喷嚏了。刘坪急得想哭,还不敢抬头,因为他知道丁北斗夫子在朝他射眼刀子。若是他这次不成功,看不到止花敏药的效果,他铁定要滚蛋的。
索性心一横,抓起地上的花瓣往鼻尖下凑,使劲猛吸一大口,如此之下终于再次打了个喷嚏,刘坪如释重负,赶忙将自己制作的药往鼻下一放,左右鼻孔各自吸入药粉。
停止打喷嚏,他心下稍安,瓮声瓮气道:“更多药效还请各位夫子和同窗继续观察。”
意思是接下来他都不会再打喷嚏。
丁北斗冷笑一声:“花粉会随着花瓣暴露在外而逐渐飘散,就算是你的药暂时止住了花敏,也不能肯定是它起效,且此药无法治愈你的花粉症,鸡肋。”
邢江见周泰山没有反驳此评语,便在名册上记录了刘坪的成绩:中。
后者脸色倏地白了,颓然坐下,面如死灰。
丁北斗懒得理他,只觉心中郁气消散不少,又随意指了个学子。
后面的人都比较顺利,主要是丁北斗点评,周泰山补充,但二人的评语都很严厉,可见丁北斗之前虽有意为难刘坪,却非毫无根据地为难他。
众人大多是在现有成药的基础上改进一下,暂时没见到新花样。
直到方荟影,含笑拿出一个天青色釉冰裂纹小瓷瓶,道:“我家姑娘献上的是竹叶青之毒。”
说完,含笑将小瓷瓶转交给家丁,后者将其拿到屋子后面。众人这才看到那墙边放着一排竹笼,里面关着老鼠,均是用来试药的。
竹叶青剧毒,老鼠扑腾几下就蹬腿儿,它眼睛碰到了毒液,死之前眼睛还是瞎的。
丁北斗和师兄对视一眼,淡淡道了个“上”。
下一个是荀潜。
这位一直稳坐榜首,今日他穿了一身湖蓝色长袍,显得面如冠玉。
只听他道:“学生制作的是哮症咳喘药,盖因学生的母亲常年受此症困扰,学生便幼时便有制一味良药的想法,这个药方也是来到杏园后听过夫子教诲才写出来。此药连续服用十日,可保证病人不再咳嗽,便能断药。此后若有病发,再行服药即可。”
周泰山“唔”了一声,这里没有哮症病人不好验证,他便道:“药方拿来。”
荀潜双手呈上方子。
周泰山看过后交给丁北斗,二人商议了几句,便给了上等的评价。
接着就指了俞唱晚。
“学生配制了一种毒,尚未有名字。主要毒液从藤萝荚果里提出,复配药材掩盖其味。”说着便将竹筒交给家丁去验毒。
众学子面面相觑,甚至开始小声议论。
“不可能!藤萝如此常见,有毒的话还不吃死人?”
“正是,藤萝有毒,闻所未闻。药典、药经、本草纲里均无此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