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饿了,看到一丛黄色花瓣、内有深红色斑点的花,便张嘴咬了一口。还要下嘴时,俞唱晚赶紧跑过去把小羊赶开。
它吃的花便是羊踟蹰。“羊踟蹰”这个名字正是因羊食后往往踯躅几步后死亡而得来的。而这只小羊确实有几分踟蹰,没走几步便倒了。
那赶羊的大爷赶紧上前来查看,几人也凑上去,却发现这小羊没死,而是睡着了,赶羊人使劲抽了它十来鞭子,它方悠悠转醒。
俞唱晚敏锐地意识到,原来羊吃了羊踟蹰的花朵不见得就会死掉反而会昏迷,她不得不重新看待这种毒草,便带了回去。
彼时杨颂之道了句:若是对人有效,倒是可以给断了手脚的将士用,截断残肢时便不会那么痛苦。
俞唱晚深受启发,鉴于羊踟蹰毒性低,她在方荟影和荀潜的监督下试了药,服用足量的羊踟蹰花瓣确实会让人陷入昏睡,只是醒来后容易烧心、呕吐。
是以她开始考虑改良麻沸剂。
“若是调整改良麻沸剂的剂量,小孩子便可用了。”俞唱晚送上方子。
卓春和邹德清看俞唱晚的眼神都变了,二人有些见识,知道如今军中替将士截断四肢所用的方法是灌蒙汗药。流传在外的蒙汗药都是以曼陀罗花为主药,这东西也是有毒的,服用后通常会忘记很多事,喝多了还有可能变成傻子。可不用蒙汗药,将士们通常忍受不住硬生生断肢的疼痛,而当场疼死。
大人尚且会受到影响,遑论孩子?因喝蒙汗药而变成傻子的孩子不在少数,是以长久以来,大夫不给孩子用蒙汗药是惯例。一旦孩子生了痈疽、被毒蛇等咬了四肢,就要自己承受剜肉截肢之痛。
如果改良麻沸剂孩子当真能使用,绝对是功德一件。
“你的意思是加大羊踟蹰的剂量也能成为毒药?”丁北斗拿着药方子问。
“还需复配其他药材,可让人在睡梦中心脉断裂而亡,这种学生暂时没有制出解药。但量少的话有解药,而且用这个替代蒙汗药可以更神不知鬼不觉,中药者不会产生头疼、头晕等症状。只是它有个缺点,便是产妇不可用。”
丁北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丫头人心不足,还想着产妇能用。产妇能用的麻沸药本夫子的师祖都制不出来,你还早着呢。”
俞唱晚垂头,暗自撇嘴,就是要敢想才行,这些药不都是敢想才能制出来么?你师祖制不出来,不代表我不行,就算我也不行,后世子孙呢?总有一日能够让产妇不那么疼痛地生产,让生孩子不再是女子去鬼门关走一遭。
周泰山捏着三张药方心里很复杂,师门凤仙山有云,毒者为医者辅助,而他们师门的人几乎都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行走。望闻问切四诊也好,制毒解毒都得到了发展,只有成药这方面,真心想要去的改进的极少。
难道大夫们不知道如今使用的蒙汗药不好么?知道,但无人去想着改,或许想了也做了就是没成功,又因其他琐事缠身,久而久之便忘记了、放弃了这件事。
“你该不会又拿自己试药吧?”周泰山挑了挑眉。
俞唱晚一滞,笑道:“呃,在医馆试的,尚算成功。”
她制完药便去寻了陈平,恰好宁和堂有一位生了恶疮的病人,必要割掉那脓疮、刮去腐肉再缝合。在得了病人的同意下给他用了改良麻沸剂,效果非常不错。第二次又在一位被斧子砍到腿的病人用过,这次的效果更显著。
但是是否真的能承受住截断四肢的痛楚暂时还无法试药。
“俞姑娘对自己可真是有信心,才制出来的药竟敢给病人试,若是那羊踟蹰花瓣乃剧毒,岂不是一种伤害?这样的过错你怎么弥补?”杨善明义愤填膺。
俞唱晚看了他一眼,“我必然是自己试过了那花瓣无毒才会制药,制成后给猪试过,确认对人无害之后才敢给病人用。”
“又在自己身上试药?俞姑娘果然有鸿鹄之志。”杨善明嗤笑一声,“倒是显得我们在座的男子都不如你一个女子。”言下之意,你一个女子,以己身试药这种煽动人心的把戏玩一次就足够,多了可就惹人厌烦了。
方荟影噌地站起来,“你确实不如她,不是因为她敢在自己身上试药而你不敢,而是你这狭小肚量实在是当不起‘大丈夫’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