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漪漪感觉自己漂浮在海上,脚没有虚实感,僵硬的身体像被人用绳子困住,脑子昏昏沉沉,没有边际的空白背景,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很吵,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叫她想睁开眼看到底是谁。
漆白的天花板,晃眼的灯光,微微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脑子迟钝得让她反应许久。她支起身子,这是一间单间病房,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个男人正在处理刚刚进来的紧急电话。
季漪漪觉得嘴巴干干的,想下床找点水喝,男人似乎早注意到了她的动静,迅速处理完工作电话,走过来,他的衬衫有些褶皱,袖口卷在手腕往上,底下淡淡的青筋暴露出来,手里握着一杯水:“给。”
季漪漪微微一愣,心里想,他怎么知道她要喝水。
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岑舟走去窗边给助理去了一个电话:“通知一下,十点钟在会议室开会。另外,让市场部的人做一份市场调查报告给我。"
交代完挂掉电话,岑舟回过头来,发现人还呆呆握着水杯看他,走过去用手背试探了一下她的体温,早已经恢复正常:“还没睡醒?”
听到他的话,季漪漪才想起来问:“我为什么在医院啊?”
岑舟接过她的水杯放到旁边,简单叙述:“施兰给你喝的那杯果汁里面下了□□。”
季漪漪回忆昨晚,她走前施兰说的话。
“提前祝福你性.生活顺利。”
原来她说的意思是这个,刹那间,季漪漪的脸跟熟透了似的,不敢面对岑舟,重新埋进被子里。
岑舟看了看床上那蜷缩的一坨,嘴角勾了勾:“最火爆的我还没有说呢,这就受不了。”
季漪漪装得一手好死,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不听不听,我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岑舟直接掀开她被子,将人捞出来,似笑非笑盯着她看:“你干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羞。”
季漪漪装作看不见,捂着自己耳朵,头摇得像拨浪鼓,嘴里一直叭叭重复:“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这铁定是要浑水摸鱼糊弄过去。幸好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要真发生了,这女人一脸不想负责的样,他真能给她扔海里去。
岑舟没忍住拍了拍她的头,没好气:“复读机,起来收拾回去了。”
……
季漪漪准点到公司打卡,刚刚恨不得两条腿都安上风火轮的速度总算是没有辜负她,先把包放桌上,拿出在楼下买的面包,进休息间接一杯咖啡出来。
她先闻了闻咖啡的浓香,然后拆包装袋,果然跟岑舟那个咖啡续命机待久了,她都染上了这个毛病,早上不喝杯咖啡提神,打字都能打错。
她边吃早餐边打开今天的工作,坐她对面两人,开始每天上班前必讨论的八卦。
小微:“你听说了没,楼下那位姚总要结婚了。还是闪婚。”
小刘:“昨天就听说了,他未婚妻昨天还来公司看他来着。”
小微神神秘秘说:“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结婚吗?”
“为什么?”
“一个星期前,姚总跟他未婚妻在酒吧拼桌喝酒,结果两人喝大了,滚到了一起。我们姚总是个负责人的男人,所以主动提了结婚。不要跟别人说啊,我听见他未婚妻打电话说,说他第一次技术不怎么样。”
“只要我还在公司一条,这种有关上司八卦的我一定严口。”
小微感叹道:“不过吧,在这种一夜情随处可发生的现代,有姚总这么一位主动负责的男人,也是蛮少见的。”
小刘赞同:“是啊,那些狗男人,不仅把便宜给占了,还要把罪责判给酒精,酒精多冤枉啊。”
季漪漪每天都能从她们两个的早会里得到公司领导的八卦,早已经习以为常,但今天这个听起来,她感觉熟悉到自己仿佛刚刚经过。
她记性是真好,昨晚迷糊成这样,她都能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扒着岑舟,如何各种不要脸的占他便宜,还有那面镜子前的热吻,她都一一记得。有时候记得才是最痛苦的,她就是她们口中那个不想负责的人。
她心虚低下头,默默啃自己的面包,不敢在偷听她们的话,怕吃瓜引上身。
商业中心,岑氏屹立在中心的最高楼,二十八层的总裁办,岑舟靠在真皮座椅上,手上拿了根笔在转,目光聚焦看向外面的蓝天,注意力却从未放在里面。助理第三次敲门进来,扰断他的沉思。
岑舟有些不悦,签字的笔锋不耐烦飘逸起来,助理今天也很冤,底下一大堆需要老板签字的文件,又倒霉碰上老板心情不好的一天,都不知道她每敲一次门每胆战心惊一次。
岑舟签完字,继续发自己的呆,等过了快半分钟,见助理还没有出去:“还有事?”
谢天谢地,她这么大一个活人,老板不至于晾着她,她保持八颗牙齿的微笑说:“董事长夫人过来了。”
消息无误,三分钟后,舒澜出现在岑舟的办公室,手上提了件盒子放岑舟面前:“这是芙蓉楼的糕点,尝尝。”
岑舟看了眼是桂花糕,兴趣不大,嗯了一声问:“妈,你怎么有空来了。”
舒澜在屋里走了一圈,找个位置坐下:“出来逛街,顺便过来找你问点事情。”
岑舟给她倒水:“你说。”
舒澜目的很直接地切入问:“你跟季漪漪怎么回事?”
岑舟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常态:“没什么事。”
“我是你妈,你那点小九九我还看不出来?”
岑舟默不作声,等她说。
舒澜说:“上次跟你奶奶拌嘴那次我就看出来了,我没有问你是知道你有分寸,昨天,有人跟我打了个电话,他说,最近这几个月,你一直在出钱替季家收拾那些烂摊子——”
舒澜话还没有说完,岑舟打断:“妈,这件事你别管,我有打算。”
“但该提的还是要提,季家早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止损还能帮他们留住大笔钱。不过我也不管这些,只是,我要提醒一下你,如果你真的想跟季漪漪长久走下去,那份结婚协议你尽早把它解决掉,要是让你奶奶跟你爸知道,我也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