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观星台。
苏念慈被皇后禁足静秋苑,可此时却出现在观星台。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私自出来,苏念慈披了件黑色斗篷在身上,和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
这几日她一步都未曾踏出静秋苑,都快生生闷出病来了。她白日里不敢出来,唯恐被人发现传到崔皇后耳中,免不了被责罚,于是只好夜里披上斗篷偷偷出来。
这景色怡人的避暑山庄,她头次见,待在屋中错过这大好景色,着实可惜。
苏念慈路过观星台,偶遇钦天监,踏上观星台,问道:“这几日天气如何?还是酷暑难耐?”
钦天监摸摸嘴角花白的胡须,道:“大雨将至,暑气将消。”
阴云遮盖星宿,月光也是朦朦胧胧,整个夜空仿佛笼罩了一层薄纱,水雾朦胧,后面几日确实不像是晴空万里的模样。
大雨?
林间大雨倾注,是个生出祸事的好日子。
苏念慈忽然间有了想法,似乎透过水雾朦胧的弯月看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唇角弯出一抹喜悦的笑意,苏念慈从袖中拿出一片金叶子,“烦请大人莫将今日见过我事情说出去。”
钦天监不会和钱过不去,喜滋滋收了那一大片金叶子,“下官定当守口如瓶,权当今夜没见过昌王侧妃。”
苏念慈笑笑,拢紧披风,扫了眼观星台四周,趁着四下无人,裹了披风匆匆离开。
*
翌日,晨间朝霞鎏金似火,火烧云染红了东边的天空,乍一看似乎是个晴朗的天,可临近午时,天气骤变。
密实的云层挡住金灿灿的光芒,初露的锋芒被掩住,天暗了些下来。
疾风拂过,吹得树干东摇西晃,枝叶乱颤,但凉爽中仍带了些许闷热。
午后,柳姝妤看着笼中的两只大雁,泛起愁意。
“姝妤妹妹,我恐怕帮不了你了,临时安排了值夜。不过这大雁的伤我已经上了些草药,这段日子好好养养应是很快就能痊愈,但若要飞起来,怕是要月余。”
沈轻舟今日一早将笼子里的两只大雁还了回来,说的话柳姝妤至今还记得。
沈轻舟归在萧承稷麾下,他值夜定然是萧承稷安排的。
柳姝妤眉心拧成一团,尽是对萧承稷的不满。
让她照顾受伤大雁的,是萧承稷;如今将她寻来的帮手给支走的,也是萧承稷。
柳姝妤生气,一边喂大雁食物,一边说着萧承稷的不是,“若不是需要借你力,我才不愿搭理你。”
这厢,紫檀进屋,手里拿了一封信,“王妃,咱院子门口落了一封信,信笺上写了给您,也不知是谁写的。”
“我看看。”柳姝妤把手里的食物放回去,拿丝绢擦干净手后接过那封信。
她既好奇,又有种不详的预感,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这信上恐不是什么好事。
扫了眼信上内容,柳姝妤面色大变,迅速将信合上,唯恐被旁人看了去。
写信之人未署名,约她下午后山树林一见。
信上画了两只大雁。
柳姝妤脑中一下浮现一个身影,是萧承稷。
不用想也知道是萧承稷写信约她见面。
当着景帝的面亦是若无旁人,今日约她后山一见确实像是萧承稷能做出的事。
紫檀将柳姝妤的变化尽收眼底,料想这信里必然是什么可怖的内容,大抵是有人存心之举,“王妃,可要让侍卫来查查这写信之人?”
柳姝妤将信折回袖中,淡然一笑,道:“不用。信上没写什么,小把戏而已,无需惊动大家,届时传到圣上耳中恐生是非。”
紫檀直言道:“王妃次次都忍让,换来的却是侧妃仗着王爷的宠爱欺负您。”
诚然,紫檀是误以为这信是苏念慈写来膈应人的。
想想这段时间,苏念慈因有身孕,确乎是越发猖狂。
“随她去吧。”柳姝妤起身,去到屏风后面,“午间有些乏了,我午眠片刻,你先下去吧,期间莫要有人来打扰。”
“是。”
紫檀将竹笼一起收走,离开屋子。
柳姝妤解丝绦的手停住,待门关上后手指绕着丝绦一端,将松下来的丝绦重现系好。
柳姝妤犹豫不决,倘若不顺了萧承稷的意,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夜闯她房间的事情,萧承稷不是没有干过。
权衡再三,柳姝妤还是决定去一趟。趁着屋外没人,她悄悄去了山庄后山。
避暑山庄绿树环绕,后山偏僻,小道曲折,几乎没人会去,这恰好让柳姝妤更好坚信是萧承稷约她相见。
柳姝妤顺着石子路走,丛林深处,石子小道渐渐隐没在黄土里,前方已然没有路,旁边那废弃已久的假山满是藤萝,假山周围杂草丛生,确是可怖。
柳姝妤一直不清楚为何这座假山会被废弃,但就这阴森森的气氛而言,这处地方不宜久留。
密实的绿叶缀满枝头,四周除了高壮的大树,还是高壮的大树。山林阒寂,枯枝被踩的声音尤为响亮,甚至有几分渗人。
明明是午后,这日头骤然就变了。天色昏暗,阴云密布,黑沉沉的云团仿佛千斤重,逐渐逼近,似要压弯繁茂的枝头。
柳姝妤犯怵,暗觉不好,掉头往回走,刚走哪几步一道闪电骤现,照亮阴暗的树林,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林间草丛窸窸窣窣,一条七尺长的蛇突然出现在柳姝妤眼前,她素来怕蛇,孤身一人在林间遇到这么长的蛇,恍然愣了片刻,而后脑中第一个反应便是掉头就跑。
哪知柳姝妤一跑,那大蛇追了上来。
柳姝妤脚踝被蛇咬住,跌落在地,疼痛瞬间漫上心头,钻心的疼。
被蛇咬的是右脚,六神无主的柳姝妤几乎是同时,拼命蹬脚,希望能将大蛇甩开。
倏地,在她余光下,一只拿了小刀的手忽然伸过来,刀刃直指那蛇的七寸之处。
柳姝妤惊魂未定,蛇被杀了。
是萧承稷,萧承稷来了。
男子一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