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扇?
凤冠霞帔?
还有昌王府热闹喜庆的氛围。
柳姝妤记得逆贼挟持了她与新后,最后她纵身跳下城楼了结此生。
她已经死了,怎会穿嫁衣出现在昌王府?
这身嫁衣柳姝妤再熟悉不过,是她嫁给萧承泽时亲手缝制的。
今日是她出嫁之日?
和萧承泽?
所以她跳城楼后重生了?
接连生出一连串疑问,还未等柳姝妤晃过神来,她已经被侍女扶着往新房去。
天色昏暗,红灯笼高高挂于廊檐,入目便是喜庆的红绸。
柳姝妤越发坚信此刻她回到了大婚当日,她握住紫檀,在回廊上急切问道:“爹娘和三位兄长如今可还安好?”
杏眸满是不安,唯恐亲人不在。
看见柳姝妤焦灼不安的神情,紫檀诧异,又因适才柳姝妤险些晕倒,疑她是被气糊涂了,心绪错乱下才问出这样的话。
“王妃忘了,出嫁时还是大公子将王妃送出太尉府。如今府上正热闹。”紫檀安慰道:“老爷虽对王妃说了重话,但后来态度缓和些许。王妃出嫁拜别时,老爷还特地提了王妃三日后回门的事。”
上一世,柳姝妤执意与萧承泽成婚,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回门当日她也只是站了一刻钟便被赶出了太尉府。
哪像今日紫檀所言,父亲似盼着她回府?
不管如何,家人健在便已是极好。
柳姝妤悬着的心终是落下。
如今柳家权倾朝野,萧承泽妄图攀附柳家,那便让他将前世的债数倍偿还。
柳姝妤那盈盈美目骤然滑过一抹恨意,握住扇柄的手越发用力,纤细的指骨逐渐发白,似要将那扇柄折断。
满府喜庆之色,然只有柳姝妤知晓,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便是萧承泽另有所图。
她暗暗发誓,定要向萧承泽加倍讨回来!
*
庭院寂寂,与前厅的热闹喧嚣行程鲜明的对比。
新妇入新房。
喜烛烧得正旺,帐帘上是龙凤呈祥,大红喜被绣着凤鸾,喜被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更是让柳姝妤觉得讽刺。
前世的一切让柳姝妤对昌王府的每个物件都觉得分外恶心。
贴身侍女紫檀遣走喜娘和萧承泽府上的丫鬟,倒了杯水来到柳姝妤跟前,怨道:“王爷太过分了,大喜之日竟这般折辱王妃。王爷之前可不是这般待王妃的。”
柳姝妤蹙眉,上一世的记忆中,她记得萧承泽刚开始待她可谓是体贴备至,直到侧妃进门后才对她逐渐改变态度,而前世的新婚之夜,萧承泽在敬酒后很快便回了新房。
紫檀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姝妤不解,接过水杯,轻抿一口。
“适才在回廊上,王妃险些晕倒,可把奴婢吓坏了。王妃身子可好些了?头还晕不晕?”紫檀关切问道,她是柳姝妤的贴身丫鬟,自是见不得柳姝妤在王府受委屈,一想到拜堂时的情形,她便愤愤,“这礼还未成,王爷当众撇下王妃去了月雨阁。”
柳姝妤微愣,愈发疑惑,握住杯盏问道:“月雨阁?苏念慈那边?”
紫檀点头,道:“今日是王妃大婚,也是昌王纳苏氏为侧妃的日子。苏氏早不舒服晚不舒服,偏生在王妃和昌王殿下拜堂时不舒服,分明就是诚心的。”
纳侧妃?
柳姝妤记得萧承泽纳妾是半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怎提前了?
“重要的是王爷信了,眼看到了和王妃行拜堂之礼的吉时,竟还是去了月雨阁。依奴婢看,王爷待王妃就不是真心的。”
说话的是侍女山岚。
双手垂放在膝上,掌中握住的杯盏徐徐转动,柳姝妤被两人的话弄得晕头转向,两人说的确有其事,但并不是此刻发生的。
脑中浮现上一世的种种,柳姝妤将事情逐一对应,忽又发现一处不对劲。
上一世,陪她嫁入昌王府的只有贴身丫鬟紫檀,而山岚是她婚后在街上遇到的。
柳姝妤记得,那时的山岚孤苦无依险些被卖到青楼,便替她在人贩手中赎了身,还她自由。山岚报恩,执意要留在她身边服侍她。
为何许多事情在前世确乎发生过,但时间都提前了呢?
柳姝妤本是沉浸在重生后的喜悦中,但却开始犯愁。
前世经历了萧承泽的种种算计,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关于这些与记忆中对不上的点,格外留意。
山岚偷偷瞧了眼漏刻,临近吉时。
“王妃今日起了个大早,大婚之日礼节繁琐,定是累坏了,不妨先眯一会,奴婢和紫檀去外面候着。”
山岚言罢,手肘悄无声息地碰了碰紫檀。
紫檀觉得在理,于是附和道:“王妃劳累一天,便先歇歇,外面有奴婢两人守着。”
柳姝妤点头,恰好她想独自静静将思绪好生理理。
喜烛燃得正旺,新房之中一片静谧。
柳姝妤微敛眼睑,乌瞳泛起汹波,深不见底。
前世萧承泽坏事做尽,这一世他休想伤到她家人半分。
待萧承泽入屋,柳姝妤真想取下头上的发簪,一簪子刺进萧承泽的五脏肺腑。
喜事变丧事。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
会给柳家带来杀生之祸。
柳姝妤记得前世发生的一切,但如今重生,她所记得的事情都提前发生。
倏地,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前世长兄是在她与萧承泽成婚十个月后被萧承泽设计杀害。
那岂不是连十个月时间都没有了?
喜床之上,柳姝妤惴惴不安。
前世她久处王府和东宫,并不清楚外面局势,只知萧承泽设计好一切,一步一步害了她爹娘和兄长。
她一介弱女子,要如何在圣上面前揭穿萧承泽的真面目?
柳姝妤泛起忧愁,陷入久久的沉思。
俄顷,她眼眸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