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始终记得绍兴二十一年发生的事。
或许人们还沉浸在岳飞遇害抑或金兵入侵之事云云。
但对于一条已修炼了五百年的蛇,或许自己早已看淡了王朝更替的兴衰。
“青娘子?”来自领门的牧童问到,“您又再看雷峰塔了?!”
或许小青始终对牧童的身份怀有恨意,只冷冷地离开了。
小青也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变得如此冷淡了,或许是那夜法海到话,或许是水漫金山,有或许是亲眼看到了许仙背叛自己和姐姐出了家。
“青娘子!”那牧童赶上,气喘吁吁,“我有好事告诉你。我母亲听说法海宗师过两日就来做法事了,还会带新入门的弟子。”
“新入门的弟子么……”小青顿住,或许自己还是不能忘记那往事。
“多谢你母亲,到时候我会去的。”
眼泪似又一次决堤。多少日,小青总会看着远处雷峰塔尖,回想起过去的事,直到如今。
“这个故事,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过。”我正着手记录着。对面坐着的女士不愿透露姓名,只见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长着二十七八的年岁,却似乎有着超出她年岁的成熟。
在雷峰塔外的茶馆里,正有人唱着一曲春歌: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观察到她身上的装饰很朴素,旗袍上的图案,似是栀子,又或者是忍冬,但对于我这个不懂花的人来说有些困难了。
“那我们便倒回去一点,从大家熟悉的开始吧。”她又点起一支烟,此时茶烟缭绕,我似乎看到千年前大宋的景象。
青城山下,有青白二蛇盘曲缠绕着。
一日夜中,大雨倾盆。天雷巨响,趁着此时,白蛇先修成女体。
“姐姐,这是什么花的味道。”青蛇问到,忙也变幻成人体
“小青,这是栀子花,用来掩盖我们身上的腥气馋液的。”
“我也要!”青蛇也用栀子花香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气味。
你这个性,哪里像是爱用栀子花的!”白蛇嗔怪道。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化人形啊?做蛇不是挺好的吗?!”青蛇不情愿道,倚在白蛇身上。
白蛇安抚青蛇:“小青,你不觉得做了这么久的蛇很闷吗?”
“是很闷。但是做人就会不闷了吗?”青蛇露出些许兴趣,她总是觉得姐姐所做的永远是对的。
“做人呐,可以体验炊烟袅袅,百姓人家,人间有的是坊间街景供我们游玩。”白蛇说到,眼中满是对成人的向往。
“我还知道!”青蛇故作神秘,“姐姐还想给当年搭救自己的牧童报恩!”
明知青蛇的打趣,白蛇却也没矢口否认,一个人先行离开青城山的林中
青蛇笑嘻嘻的去追姐姐,却没来得及和姐姐说。
其实,自己修成人体还有一个原因:
她总是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和尚对她颂经的样子。
自青城山走至临安城内,坊间街景,歌楼酒馆,闹到四五更才静。
“姐姐,人间真的很好玩呢!”青蛇在临安的勾栏瓦舍中流连。
青蛇拿起夜市摊上的珍珠钗环,对着姐姐比量着。
白蛇却兴致略无,心不在焉。
当听到西湖畔有人吟起:
“来是空言去绝迹,月斜楼上五更钟。”
白蛇顺着声音看去,但见一身着靛蓝色子衿的男子,他气度不凡,温文尔雅。他头戴黑色儒巾,身着蓝色袍子襕衫。
在许多人的教室中,他独自坐在讲台。
周围有些许心不在焉的学生,更显他的不凡。
白蛇看的出神,那读书人看到白蛇的目光看着自己,便有礼地向其作了一揖。
“姐姐,你在看什么啊?”青蛇看到出神的姐姐,不解的问道。
“没,没什么。”白蛇答道。
翌日,临安,金山寺内。此时的法海轮回多次,体味人世疾苦。因为经历人间轮回,他早已不记得曾在金山寺下为二蛇诵过经。
如今的法海,年龄约莫二十六七,却是金山寺内最年轻的主持,多年来香火不绝。
今日早课讲经,他却发觉今日有所反常。
他明显观出,今日此处妖气比往日重。他法眼一观,发现有青白二蛇妖在金山寺内驻足。
檀香萦绕,法海拨弄着他手中的梵呗念珠,并未发现这二蛇恶意。
此时的青白二蛇正如普通百姓般在天王殿驻足,同周遭来参拜的百姓交谈。
青蛇在白蛇的带领下在大雄宝殿听住持讲经,青蛇看到佛光普照的释伽牟尼之下的法海。他身上的海青干净而整洁。
这分明是当年那个小沙弥的模样。
“小青,不得无礼。”白蛇挡住欲起身的青蛇,“你看出他就是当年的小和尚了?”
青蛇点头,原来姐姐的道行远比她深,早就看出自己心中所念。
“小青,我们是妖,纵使法力可以藏住我们的气味,但还是离他们远些的好。”
语毕,白蛇继续参拜,而青蛇却不懂此举何为,学着姐姐的样子,却又愈发觉得无趣,便一人离开大雄宝殿。
青蛇在金山寺游荡,只觉有趣,不久,却走到禅室中。
只觉好奇,青蛇不知此为何处,便径直走入。
房间里檀香萦绕,素寂而沁人心脾。房内十分整洁,
“女施主,上香请到正殿。”法海的声音打破禅室的安静。
原来,在小青在金山寺游荡的时候,法海早已结束讲经,回到自己的禅室,却不想有人擅闯自己的禅室。
小青仔细端详着这个和尚,她看出这就是刚才讲经的和尚———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和尚。
“我不是来上香的,我是来找你的!”小青学着人说话的样子,对着法海说。
其实也是在调戏法海。
不多时,无语。法海只不断地拨弄着他手中的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