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是去我家吃个饭,不是去参加什么晚宴,不用穿这么隆重吧。”
镜子的段鹤予正在整理领带,闻言瞟去一眼:“这是正式场合的打扮,我可不像某些人不修边幅,好歹是第一次见家长,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姜稚低头看眼自己的棉裤棉拖,哼笑,小少爷含沙射影的本事见长啊。
她唇边漾出一个甜软真诚的笑容:“我这还不是心疼你,怕你勒着肚子不舒服,你和宝宝可都是我的心头肉,我的小心肝儿。”
论说骚话没人比得过她。
姜稚的骚话来的猝不及防,段鹤予如鲠在喉,表情怔怔的。
这一刻愧疚将他淹没,段鹤予啊段鹤予,你怎么能对阿稚阴阳怪气,真是太不应该了!
他视线像烫到似的缩了回去,干咳一声。
耳尖泛着可疑的红,小声咕哝:“还好还好,一点都不勒。”
“行了走吧。”
*
段鹤予此时的心情不亚于丑媳妇见公婆,向来自信心过剩的他紧张的手心冒汗,心跳快的要从胸腔蹦出来。
饭桌上,郑婉和姜青山神情和蔼,和他有来有回的聊天,偶尔给他夹一筷子菜。
因为姜稚提前交代过,所以饭桌上全是清淡的素菜,没有一点荤腥,提前避免孕吐的尴尬。
段鹤予心里那个美啊,又担心给岳父岳母留下不好的印象。
“叔叔阿姨,我家最近斋戒,所以暂时不能吃荤,但是过了这段时间就可以放开吃了。”
姜青山理解的点点头,扶着眼镜笑道:“我看你也不是只吃素的人,只吃素的人应该长不到你这个头。”
岳父夸他了!
段鹤予努力克制不让尾巴翘到天上:“其实关系不大,家族基因如此。”
不是他吹,就他哥段霄一个常年坐着不动的人都能窜到一米九,足以说明家族基因的强大。
姜青山捧场的夸赞两句,接着问:“小段啊,你和阿稚交往两年,现在即将双双毕业,对以后有什么规划吗?”
——来了,必答题。
段鹤予正襟危坐,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腹稿:“目前的打算是毕业后进自己家里的公司帮忙,脚踏实地从底层做起。”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婚后我会好好照顾阿稚,她愿意做全职太太就做全职太太,不愿意就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不论什么我都会支持她。”
婚后?
姜青山和郑婉神色僵了瞬,他们可没那么快将女儿嫁出去的打算啊。
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
夫妻俩同时给姜稚抛了一个疑问的眼神,姜稚轻咳一声,低声道:“爸妈,我们俩的事情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你们不用操心。”
夫妻俩更不放心了。
怎么的这小子刚上门就准备连盆带花都给端走了啊。
郑婉犹豫再三,温声直叙:“小段啊,阿姨不反对你和阿稚交往,阿姨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所以阿姨和你叔叔对你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
“结婚是大事,是两个陌生的家庭能否互相融合的问题,不得不慎重。况且你们年纪还小,阿姨也很舍不得阿稚早早结婚,所以她毕业三年内我们是不会允许她结婚的。”
此话一出,段鹤予和姜稚皆是一愣。
段鹤予立马去看姜稚的反应,发现她一脸懵逼,和他差不了多少。
如果段鹤予没有怀孕,姜稚会感动于父母的开明,毕竟她见多了刚毕业父母就催婚的例子,她爸妈这样的父母打着灯笼都难找。
可现在.....
她摸摸鼻尖,为难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段鹤予能理解岳父岳母的想法,但这就和他的计划完全冲突。
他的想法是趁着肚子没大起来之前把证扯了,把酒席办了,两家人成为一家人。
还是他太心急,第一次上门就谈到结婚的事情,换做任何一对女方父母心里都会不舒服。
段鹤予自我反思一遍,然后满脸歉然,诚恳说道:“阿姨我理解您和叔叔的意思,是我太冒失了,不好意思。”
一旁的姜稚心底划过一丝惊异,她第一次从段鹤予脸上看到如此谦逊的表情,看惯他各种自大臭屁的样子,这副模样还挺特别的......
有点人样了。
*
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细瘦纤长,并排走的两个人紧挨着走在冷清的马路边,时而有疾驰呼啸而过的车,段鹤予便下意识把姜稚往里护着。
他鼻尖被冻的通红,黑色发梢落了些细雪。
姜稚念念叨叨:“叫你打车非不听,从这里走回医院得一小时,现在又下着雪,万一感冒了有你受的。”
真是个犟种。
段鹤予一手撑伞,一手将她的手揣在自己兜里,桀骜不驯的回:“小爷我长这么大生病的次数三根手指就数得过来,别拿我跟那些菜鸡细狗比。”
姜稚眉梢微抬,似笑非笑:“你最好是。”
“感冒了可别可怜巴巴的打电话找我卖惨。”
“瞧不起谁,小爷是这种人么。”
雪下的不大,没一会儿便停了,段鹤予垂眸掸落她羽绒服上的细雪。
语气散漫的问:“关于结婚你是什么想法?”
“不会真要我等你三年吧。”
话题跳跃太大,姜稚一时愣住。
“也行,不过到时候别怪我不让小崽子喊你妈。”
“......”这是威胁吧,姜稚扯起唇:“你是不是怕我跑路?”
自确认怀孕起,段鹤予没在她面前露怯过,但他怎么可能真的不怕,在他的身体里莫名多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器官。
不止需要接纳这个新器官,更要接纳那颗活着的胚胎,以及他即将解锁的新身份。
他正一个人面对未知的身体,未知的未来。
所以需要姜稚给他一个承诺。
“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