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 他以“兹事体大,忠君之心”来答。 天子紧接着便问他,为什么不公呈政事堂…… 这已是在表达不满。 必须诚实地,姜望之所以会在林家门前大闹一番,把监视林家的人全部送进北衙监牢,便是在有意闹出动静。 他从都城巡检府,一路不避不绕、不遮不掩,直接走到皇宫。 谁不知他今日陛见齐天子? 在事实上以私谒天子的行为,达到了一部分公书上奏的效果。 在某种程度上,是将天子架在了台上。 如果朝野都觉得,姜望是带着当年雷贵妃遇刺案的证据来觐见天子,那么天子也理所应当,给天下一个交代。 所以天子问他,你怎么不直接把证据交给政事堂。 既然要公开,那就再公开一些。 你想闹大,就闹得更大。 可是你姜青羊的小身板,能承受得起闹大的后果吗? 姜望垂首道:“因为臣并无关键证据,不可叫诸位大夫信服,无法公呈。” 饶是大齐天子向来藏情绪于深海,少见表露,此刻也冷声笑了:“那你以何谒朕?用你的拳拳忠君之心吗?” 天子在某些时候,也是很幽默的。 但“忠君”二字能够被拿来幽默,在某种意义上来,正是因为它并不可靠。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姜望不见惊惧,只恳声道:“臣陛见天子,是想跟天子讲一个故事。” 天子并不话。 姜望于是立在这大殿之上,略略整理了情绪,开口讲述道:“臣曾游历天外,偶见奇闻。天外有一浮陆,百族纷争,烽火不歇。陆中有一国,雄于四邻。国主雄才伟略,文治武功皆冠绝历代…… 有一年,边臣起兵谋逆,国主亲征之。 时年,前太子受囚,新太子才立,储位不稳。 国主宠妃有孕,欲争后位,故以刺客逞凶宫阙,欲残身以陷国后…… 国后察之,暗令外臣,使阴附奇毒于凶刃,以致国主宠妃见血而死。 宠妃死,腹中龙子剖腹而生。 国主怜之,甚爱。 此子先天不足,还在母胎中,便已奇毒入髓。 然生即伟略,才绝当时,以病躯前行,奋有万民之心。 而后使人暗查当年,终知真相…… 却绝口不言。” 姜望讲到这里,对着天子拱手躬身:“敢问陛下,可知此王子,为何不报母仇,不雪己恨?” 金色石台之上,天子沉默许久,方道:“汝欲何言?” 姜望却并不顺势揭过,而是追着问道:“浮陆之人,议论者众。或曰‘此王子心怀天下,不忍朝局动荡,是故忍恨缄口’,或曰‘想是仇敌势大,不能正面相争,须以徐图’……天子以为,是谁言中?” “你以为呢?”天子问道。声音不见喜悲。 “臣以为……”姜望恭声道:“国主于他,怜之爱之。他于国主,爱之敬之。之所以绝口不言,不过如此罢了,没有那么复杂。他只不过是一个,孤独长大,不想失去父爱的孩子。” “姜青羊……”天子的声音高渺而威严:“想当然耳,是人臣本分吗?” 天子到底有没有被打动,仅从他的声音,根本无从判断。 而“想当然耳”这四个字,实在凶险。 但话到这个份上,姜望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臣查长生宫冯顾案,幸于宫中见一壁画,乃十一殿下手绘,臣甚爱之。私以为天子不能错过……宫苑照壁,画名《众生相》,画中有孤坟一座,碑文只四字,请天子观之。” 姜望此刻仍然低着头,微微躬身,只能看得到自己的靴子,和前方金色的石阶。 当然就算他抬起头来,也不能直视天子,不知道天子到底有没有去看,在以何种手段去看。 但他能够隐隐感受得到,就在前方的金色石台上,一种伟大的力量……正在发散。 他只能察觉到那波动的边角,却已然震慑于那种浩瀚磅礴。 许久,天子的声音落了下来:“你此来,就只是为了跟朕讲一个故事么?” 姜望道:“陛下钦点微臣督案,微臣自是为案件真相而来。” “你讲的故事,朕听完了……” 姜望完全可以感受到,自己正被这位天下雄主的目光所注视。 虽然天子并未倾泻任何威压,甚至连一丝情绪也未掺杂,但仅仅是他的身份、他的力量,就足以在被注视者的心中,压成高山。 而那恢弘的、仿佛与整个宫殿共振的声音,慢慢地落了下来:“现在你的案子。” 姜望直脊挺身,只将眼眸微垂:“臣今日带着三起案件,来谒见天子!” 天子不置可否。 站在石台前的韩令,眼角却抽搐了一下。 居然有三件吗? 这个姜青羊,真有些恃宠而骄、不知死活了……可惜。 心中想着可惜,面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的。 而姜望已经朗声道:“第一件,是长生宫总管太监冯顾之死案。” 韩令屏住了呼吸,便听到 “经臣监督,巡检副使林有邪亲自查验,确认冯顾是自杀无疑。其人于灵堂悬梁,未有遗言,想来……或为殉主。” 冯顾的自杀,是为了殉主,却也算不上错。 而他对皇后的仇恨和指控,但凡对案情有深入了解的,都能知晓。已不必再明言。 只听得天子的声音道:“即是自杀殉主,随葬无弃便是。第二件呢?” 声无波澜,如云行雨坠,天理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