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茗当着李元朗的面得意洋洋道:“千手佛就是李元朗看本寨主英勇自己交出来的,如果卖不了什么大价钱直接就把他也一起卖了,你觉得怎么样。”
杨起嘲笑:“你最好会。”
岑青茗有个毛病,看见一些新奇的或者她喜欢的东西,总是拿到手里犯几句嘴瘾或者手瘾,幼时她经常这样,对黄虎也是颇多调笑,所以她小时候可以算得上是人嫌狗厌的存在,不过长大了,倒是略微正经了点,没想到捡了个外男,又有点恢复儿时本性了。
岑青茗撇撇嘴没理他,转头招呼李元朗带两件二猛的衣服。
在让李元朗收拾东西的当口,杨起还在和岑青茗商量:“等你们走后,翠翠和六安会往相反反向出发,我会放出风声迷惑龙虎寨的,但是,大当家,阿三和老五两家,你要当心点了。”
岑青茗瞅了杨起片刻道:“我明白了。”
李元朗心下也在转着心思,寨子里看来不服这年轻女寨主的大有人在,他如果两次出入匪寨对他探路倒更有帮助,卫风也更方便进来,李元朗这样想着,手里动作更加快了些,二猛还在给他比划上身的衣服,他随手挑了两件就收拾完了,他空手进寨,哪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除了拿几件二猛的衣服作为换洗,就是给岑青茗做挑工了。
下山时,岑青茗在前面走,李元朗拿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只是路上多有碎石急坡,手上东西东西虽不多,但对李元朗而言还是颇有分量,李元朗除了紧跟岑青茗,也分不出什么心思记路了。
“哎,你当时跟胡金前是在哪个镇子做工的?”岑青茗走得快,她每次都蹲在离李元朗几步远的大石头上闲聊,如果说扒问十八代祖宗算闲聊的话。
李元朗半真半假地说着自己的情况,他做事向来缜密,这些东西她尽可以去查。
岑青茗问了一些后又觉得无聊,开始吐槽他走得太慢,两人倒也在这种你来我往间顺利抵达了跨了两座城的新风县。
抵挡当日已经临近黄昏,这两天两人都是风餐露宿,岑青茗后来为了躲过龙虎寨的眼线也加快了行程脚步更是少有休息。
岑青茗随意逛了一圈就进了一家客栈,李元朗特意观察了下,除了三教九流聚集,附近有几家当铺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客栈里已经点上烛火,大堂里有些客人在吃饭,天南地北都在这里汇集,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岑青茗径直到了柜台前,直接忽略掌柜的“打尖还是住店”,开口道:“来一间上房,再来些酒菜,直接送到房里。”
“一间房?”李元朗颇有些不明所以:“你跟我一间?”
江湖儿女他多有接触,各色盗匪在他手下也多有经手,但这贼匪头子是不是太没有礼义廉耻了?
“怎么?”岑青茗挑眉不耐道:“你难道还想要单独一间?”
“我是说孤男寡女也该有些顾忌。”
“有道理。”岑青茗点头,指着李元朗和掌柜交代:“再给他来个马圈。”
那客栈掌柜南来北往的看多了,倒也长了双锐眼,他见李元朗气质青疏,兼具读书人的文气,本着做人留一线的原则,搓手呵笑道:“实在不巧,这位姑娘,今天刚好有几个行脚商路过,马圈已经没地下脚了。”
“柴房呢?”
掌柜瞅了眼李元朗,向岑青茗赔笑道:“那倒是有。”
岑青茗拿回了自己的包裹,对李元朗笑道:“现在,你可以去你自己的房间了。”
——
黑夜,客栈偏远一隅的小房间外,突然响起一两声鸟啼,李元朗乘着月光缓缓迈出房门,墙角已经有一道黑影等待着他。
“大人辛苦了。”那道黑影面无表情道。
“卫风,看我这样,你应该很开心才是吧。”李元朗揉捏了下被柴火硌得酸疼的腰背,扯着嘴角不屑道:“岑青茗在做甚么。”
卫风没有理他上半句话,只是把身上的药膏交给李元朗,同时回道:“我出来前她正准备沐浴。”
李元朗把药膏收进怀里,他的伤自上次之后一直没有悉心照料,这几天奔波劳累,隐隐又有些复发,收好了药,李元朗问他这次出入聚义寨的发现。
“大人,我还是没法跟进去。”卫风一板一眼道:“我按照你留下的记号进山以后,总是在原地绕圈,我怀疑这个寨子里面有方士,不然绝不可能有这些奇门盾法。”
李元朗想起了二猛说的那个军师。
这个小小的匪寨还真的是不可貌相。
“算了。”李元朗也没多纠结,他也没指望就这么几天能把这地方给断了,转而问道:“自我出来之后,朝廷有何异事。”
“其他没什么,荀大人都能处理,只是不知是谁把剿匪的消息放出去了,荀大人怕此事对你多有不便,让我问一下你的意见。”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群宦党,这事你让他别管了,只要一直盯着汪全盛就行。”
李元朗刚一说完,卫风突然比了个嘘声,用嘴型说道:“有人。”然后转身遁入黑暗。
李元朗竖耳听了一会,他没有武功,完全听不出和刚才有何变化,环视了四周片刻见没什么动静就打算进屋了。
“喂。”背后传来声音:“你大晚上一个人站在房门口是做甚么。”
岑青茗抱臂倚靠在墙角,亏她还想过来关照下他,没想到他一个文弱书生在外面想的居然还都是偷鸡摸狗的事,就他这样,怎么可能考有功名。
李元朗看到岑青茗也没惊讶,镇定自若道:“今晚月圆,我在外面赏月。”
岑青茗听了好笑,这两天赶路,躺在地上睁眼就能望月还出来赏什么月,岑青茗围着他绕了一圈,挑眉点头道:“可以啊,一摸二点三到岗,老手了吧?”
李元朗没听懂这话,但也没有出声。
岑青茗以为他默认,颇有些不争气:“虽说世人都以为偷抢一窝,但我们打劫的是绝对看不起小偷小摸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手。”她拍了拍李元朗的背语重心长道:“下次别干了,丢人。”
李元朗仍是没有出声,岑青茗看了眼他略显惊愣的神情,以为自己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