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悄悄凑近高晋阳耳边道:“但你若是赢了我可以为你单做一件暗器,在山外可是十金难求的!”
高晋阳抿了抿唇,“那我就选不是我写的灯谜来猜,也不算作弊。”
说完便走到另一侧人少处,真的与人一起猜起了字谜。
相里容有心要看看高晋阳到底能有多厉害,便默默跟在高晋阳身侧看热闹。
没多久,高晋阳已经猜对了十数个灯谜,有好几个猜不出灯谜的弟子见状,干脆直接放弃,也跟在高晋阳身边,像是要学习高晋阳猜灯谜的方法。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相里容见高晋阳停在这处,没有很快作答。便将灯谜念了出来,看周围是否有人能猜出来。
“砚台。”
高晋阳很自然地说出答案后,看了相里容一眼,随后便直接走到别处开始猜下一题。
相里容觉得刚才高晋阳视线缥缈,眼神似有深意,仿佛想起什么回忆一般,却闷头不语,并不多言。
一炷香时间很快便到,其余的师兄弟要不看了几题觉得答不出索性直接放弃,躲在一旁看热闹,要不就是只答出几道后便无计可施,急得满头大汗。
最终留在连廊里接着猜灯谜的竟只剩下易珩川与高晋阳二人。
昨日相里容找了善手工的四五个师兄弟们一起帮着做花灯,但时间紧迫,直到夜半,也仅做了五十余盏。
现下两人各自都猜对了十六题,就看最后这盏灯上的字谜,是谁先猜出来。
“千形万象竟还空,映水藏山片复重。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
两人四周围聚了一圈人,见到这个花灯上的字谜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
“千形万象,是水么?”
“我看也是,后面还有无限枯苗呢。”
相里容也觉得这题的谜底像是水,但又隐隐觉得不是,便闭嘴不言,眼巴巴地看着高晋阳和易珩川两人,看谁先猜出谜底。
“云,这题谜底为云。”高晋阳思索片刻,率先答道。
易珩川盯了高晋阳一会儿,抬手对他作揖道:“是我输了。”
相里容有些震惊,谜底竟然是云?!
“为何是云?”相里容不解。
高晋阳微微一笑:“千形万象,此乃云之形态幻化无穷。"
“那为何不是水呢?”
“就是就是,水形也是变化多端的。”
“后两句枯苗欲尽,却悠闲作奇峰,便是云了。”
相里容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想,确实,水再变幻无穷,也无法“作奇峰”啊,那便只能是云了。
想清楚后相里容便觉得这种猜字谜的游戏也没什么,不过是脑筋转得比常人快些,自己志不在此,猜不出来也属正常。
眼角瞥见易珩川立在人群外默不作声,两三步走到他身侧,出口揶揄道:“几年不见,智力见长呀。”
易珩川冷哼一声:“那是你不爱读诗书,这首诗名字便唤作‘云’。”
相里容被他的反应气到,双眼一瞪:“就你读的多!那怎么还没高师弟答的快!”
“你……哼!”易珩川一甩袖子直接转头走了。
一旁的司空瑶见了,凑到相里容身旁说道:“他应该就是想要你给他做暗器,所以说话才急了些,不要在意。”
相里容无语:“想要跟我说嘛,我又不是不给他做,为何要说话呛我!”
司空瑶:“……”
热闹完了,人影四散。
夜色沉沉,星光稀疏,月光柔柔地洒在大地上,四周除了偶尔几声虫鸣,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师父们早就以精神不济为借口回房休息,师兄弟们也都各自回去了。
相里容今天喝了不少师父的桂花酿,虽然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但就是不愿回去睡觉,便独自在山门游荡。
相里容原本是个活泼性子,千愁万绪都不往心里去,睡一觉便忘了,颇有些大大咧咧的。
但她想到过两日便是母亲忌日,前些日子对母亲死因疑点的不安惶惑,现在全都如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令她烦闷不堪。
她无法告诉身边亲近的人,却又不知该如何消解,只能心头郁郁,独自神伤。
迷迷糊糊间,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处光亮,像是山头起火一般。相里容一惊,慌忙朝那处跑去,才发现原来是高晋阳拿着一盏孔明灯,正待要放。
高晋阳听到声响回头,发现是相里容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自己。
便对着相里容粲然一笑,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他像个身长玉立,气质温润的端方君子。
相里容听见“君子”问自己:“怎么还不去睡?”
相里容两眼无神,并不回答。
只是默默走到高晋阳身边,抬手轻轻摸了摸他手中的孔明灯:“你怎么还会做孔明灯。”
高晋阳笑了笑,神色腼腆:“中秋之夜,亲人已逝。我做此灯是为了怀念亲人,顺便告诉她,我现在过得很好。”
不知为何,相里容竟从高晋阳的笑中感受到同样的难言的哀伤,让她不禁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她低着头,有些遗憾看着孔明灯:“可惜你只有这一个。”
高晋阳:“那有何妨,我们可以一起。”
说着从一旁地面上捡起自己刚刚用过的已经沾了墨的笔,递给相里容:“把你想跟他们说的话写在上面就好了。”
相里容顿了顿,接过高晋阳手中的笔,低头在孔明灯上开始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