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不惧生死,奋勇争先。
这场对决,从中午一直杀到了黄昏。
残阳如血,大风卷起寒气席卷了整个云蔚亭。
那群以流民组成的乱军不敌专业训练的朝廷精锐,到了后面,已经逐渐失去战斗力。
混乱中,薛穆羽一箭射断了乱军的主旗,对面出现一阵混乱。
张八顺骑着马领着一支残军并不后退,而是朝薛穆羽直接冲了过来,与他直接交上了手。那张八顺毕竟以前没经过训练,杀杀其他人还可,对阵薛穆羽却占不到任何优势,不过三两招,薛穆羽一枪挑落张八顺。
“绑了!”
主将被绑,剩余的乱军军心涣散,由一个副将领着要往长宁方向退。
薛维慎纵兵追杀了过去,还不等乱军达到长宁,便被官军冲散,纷纷缴械投降。
趁此胜利之势,薛穆羽薛维慎率领官军直接入了长宁。
没想到长宁被乱军占领已有两月,但城中一切如旧,除了梁王以及城中豪族富户,普通民众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多影响。
不由得令人有些震撼。
薛穆羽将大军置于城外,只领了小股部队入了城,直接进了梁王府。这梁王府现在成了张八顺的宅邸,那些仆人见到官军到来,纷纷跪拜在地没有反抗。
叫上提上了张八顺。
宁照影这才认真打量着胆敢起事的人,五官粗狂,身材高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虽然被缚,却挺着腰杆不下跪,缚他的兵士踢他膝盖让他下跪,他也挣扎着不松。
“罢了,放开他吧!”薛穆羽挥挥手,直接让士兵们退开,倒是也没揭开张八顺的绳子。
薛维慎见状,呵斥道:“张八顺,你本乃朝廷一驿卒,为何不思忠君报国,竟聚集匪徒闹事,屠杀梁王满门。你可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今日是我不敌,要杀要剐随你们吧。但我可不后悔,想让我认罪,却是不可能的。”
“我问你,你为何要起兵闹事,又为何要杀了梁王一家?”薛穆羽坐得端正,问话的语气稳重而不急躁。
“哼,你们这群京城中的王孙贵族,又哪里知道生民流离之苦。”张八顺仰天冷笑,“朝廷无道,世家一手遮天,贪污腐败横行,土地落入豪族之手,农人失了土地,民不聊生,流民便地。去岁秋天一场蝗灾,几乎颗粒无收,冬天一场大雪,路边尸骨累累。”
闻言,薛穆羽薛维慎都紧皱着眉。
宁照影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如此灾祸,梁王就没做什么吗?”
张八顺看着眼前明艳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宁照影,宁素之女。”
“不认识。我听过宁素的名字,听说他想改革,结果被皇帝流放了。既然如此,你身为他的女儿,居然也不恨皇帝么?”
“这件事情就不劳你废心了。你还是回答我刚刚问题吧。”宁照影催促。
“哼,这梁王贪图享乐,荒淫无道,偌大的一个梁州供养他一家人的奢迷生活。府里日日莺歌燕舞,大鱼大肉。他是镇守一方的藩王,当次饥荒之世,不肯发放分毫藏粮赈济百姓,仍然纵容奴才肆意劫掠,那些豪族富户,这种时候还哄抬粮价,不知饿死多少。”
“所以你就揭竿而起了!”宁照影的语气平静。
“不错!就我们张家村三十四户,去岁冬天就饿死了十几个人,我父母早已亡故,哥哥姐姐也没有熬过去,家中只余我一个人。”
张八顺说到此又是悲伤又是愤恨。
他名八顺,在家排行老八,乃是家中幺儿,父母早亡。前面的哥哥姐姐,没活过十岁早夭的有就有四个,活着长大的,一个姐姐被村里地主霸占了去,死得不明不白。还剩一个大哥一个六姐,去岁冬天饿死了,没等到他从驿站赶回去。
“既然如此,饿死也是死,举大事也是死,朝廷无道,我就替天行道,杀了这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地主豪强。”
“但你还是失败了!”
“失败了又如何!”张八顺愤概道,“至少我们也杀梁王,哼,也不算亏了!”
薛穆羽突然问道:“你把守长宁已有两月,又杀了梁王和城中富户,将粮食都分发了下去,这长宁城的百姓一定感念你的恩德,你本可以占据长宁坚守,却率兵到了云蔚亭决战却是为何?”
“你是,不想长宁城再遭遇战火么?”
张八顺默认不语,死死瞪着薛穆羽。
“没错,我自知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我若是固守长宁,这满城的百姓又会陷入水深火热,死伤不知多少。”
其实不仅如此,出城迎战之前,那些不愿跟随的兵士,张八顺都遣散了,让他们自己离去。
薛穆羽和薛维慎都面色凝重,已经提不起兴致了。
宁照影叫了人来,将张八顺押解了下去,让人看守好了,不准他逃脱,也不准他自杀,也不准折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