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人那丑陋诡异的脸,她可能会弹起身来战斗;或者身处神盾局的训练室里,她会如常为新手们布置任务;而现在,她坐在街边游戏店的一台游戏机面前,周围满是小屁孩的吵嚷声,面前正是老式游戏机的游戏界面。
她一时看不清界面上显示的游戏,但手掌心倒是有很清楚的手柄圆头的触感,但那并非出厂时的弧度,而是久经岁月被无数人捏在手里磨出的新圆弧度。是最适合操纵屏幕上任务的手感,使用这种游戏机,你无法把自己的失利怪在它头上。
此时她的视野变了,四周变成了奇怪的2D平面画幅,稍远一点就是模糊的一片。娜塔莎眨了眨眼,让自己适应这眩晕,身体在床上躺了许久,做梦都快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她能意识到自己在红房子的训练室里,这是最后一个步骤——自相残杀。她必须打败这个对手才可以离开这里,去到外面广阔的天地之中,做一只被拴住的风筝。娜塔莎记得多年前,她几乎半死才从这个残忍的最后竞争中胜出。而在这个梦里,她没办法直接出手,只能操纵手中的游戏杆。
虽然她没打过游戏,但这个还是知道的——需要过关,对吧。只不过一开始很难信任这小杆子,她总是下意识挥拳进攻,但无形的力量在束缚着她的手臂、腰身和大腿。
她开始移动手柄,间接地挪动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情需要适应,就跟第一次做特工一样,或者第一次以伪装的芭蕾舞者的身份上台演出一样——生疏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很快就输掉了,几乎只是摁了几下按钮,转动几下,就结束了。这令她觉得胆寒,因为游戏中每次出手都是全力,她感觉不到肌肉酸痛,也没有血液溅在脸上。一切都像是假的。
接着她一眨眼来到了欧洲剧院演出的庆祝派对,此时她对芭蕾舞者的身份已驾轻就熟,结束了各界都来捧场的告别演出,正身着晚礼服,穿梭在人群中。今晚的目标是一份秘密谍报。
她记得自己当时不太喜欢搜集谍报的工作,虽然刺激,但需要虚与委蛇八面玲珑,社交一整晚脸都能笑僵。与之相比,她还是更喜欢以肉相搏的力气活儿。需要忍受油腻男人的调侃、绷住气息争分夺秒地搞偷窃、分辨哪一份报告是需要的、速记关键内容……她很难对这些迫不及待,只是忍耐然后去做完。
但这次的任务,不,应该是游戏过关,也异常简单。她的肾上腺激素还在分泌,而任务已经完成,于是她被操纵着快乐起来,甚至因此喜欢上了这种任务。
怎么办,想要再来一次。再多一点。
门外刺鼻的烟雾扑面而来,慌乱的人群将她扑倒。她慢慢咳嗽着爬起来,身上束缚着的晚礼服变成了沾满尘与血的战斗装,刚刚刺鼻的气体还残留在鼻腔里,她忍不住生理冲动,猛烈地咳嗽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抬起头来。
2012年5月4日,美国,纽约。
天空飞过齐塔瑞人的军队,惨叫和哭泣在四周响起,街道已变成灰色的废墟。她不知道自己的战斗会不会有什么意义。当然,她不是在否定过去的自己,但死几个外星人并不能左右结局,最重要的是摧毁齐塔瑞的母舰。
但现在在游戏界面……纽约除了普通民众,就只有自己,没有复仇者。娜塔莎对自己冷笑,她要怎么消灭外星舰船?但她还是捡了一把枪,向怪物们射击,哦,是她操纵游戏按键捡了一把枪……娜塔莎回过神来,页面中她一手还在射击,右上角出现了一个机器人角色。
她几乎是灵魂出窍地看着自己点击了机器人,突然之间,街道上凭空出现一只机械巨兽,身形巨大遮天蔽日。齐塔瑞军队终于注意到这角落,疯狂地冲过来。巨兽人立起来,齐塔瑞人在它的衬托下就像蚂蚁。
娜塔莎的视角再次切换,高高在上地看着地面和天上涌过来的军队。她有一种预感,对方坚硬的盔甲在自己手掌下会一捏就碎。
巨兽咆哮一声,扫开面前的障碍,猛地起跳爬到了最高建筑物上。几个跳跃之间,拿着权杖的鹿角男人就正在她面前了,对方脸上的惊恐使她非常愉悦。
娜塔莎突然懂得了为何莱利有一段时间疯狂沉迷对抗游戏,神盾局的年轻人们多多少少会用这种方式来休闲解压,但莱利尤其严重,如药物上瘾一般不可自拔,最后几乎脱层皮才改正,或许这就是权力给予人的快感。
或许……这也是超级英雄们的感觉,这样轻而易举,这样接受万人敬仰……子弹击中身体,她不觉得痛苦或晕眩,只是愤怒,愤怒使她的回击也更有力度。
她想知道哪里才是她最深的欲望终点……她觉得,只有到达终点,才能拯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