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皇帝便要去上朝。他不见疲惫,眼里有餍足后的舒心,看着我困倦的脸色略带心疼地抚了抚我的头发,昨夜闹的有些晚了。
他嘱咐我不必早起,好好休息。
我强撑着起身,仔细帮他穿戴衣饰,“皇上偏疼臣妾,免了晨昏定省,臣妾已许久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既然身子好全了今日自然是要去给皇后请安赔罪的。”
他握住我的手,“世兰愈发乖巧懂事了,朕都知道,你这些日子虽然病着,六宫的琐事却依旧料理的井井有条,各宫苑风气也肃清不少,你做的很好。自从你病后,朕看在眼里,你性子柔和不少,少了些毛躁多了份稳重,只是你终日操心这些琐碎的事终究劳心伤神。”
“皇后娘娘是老毛病了,身子一向不好,臣妾这些日子左不过是心悸难受,少出门见风好好调理便是,皇上既然让臣妾协理六宫,臣妾必得好好为皇上皇后分忧,不敢分心大意。”
“嗯,朕倒是想起新来的沈贵人,很是得体大方,依朕之见她倒是可以好好历练一番,以后宫中一些琐碎的、麻烦的小事你可交给她去做,有个人为你分担一二,朕的世兰也可少操些心,多陪陪朕了。”
“皇上既发话了,臣妾自当好好教沈贵人。”我看了皇上一眼,又“哼”一声,颇有酸味道:“这沈贵人初入宫中皇上就允她学习后宫事宜,臣妾看倒是皇上偏心的紧。”
“欸,此言差矣,朕偏心也一向只偏心你,各国各地哪里进贡来的稀罕东西不是先你一份的,有些玩意连皇后那都没有,世兰却要说朕偏心旁人,可不是冤枉朕了。”
“皇上就知道说些好听的哄臣妾罢了。”我细细抚平龙袍上的微皱,温柔似水的望着他:“皇上可上朝去了,晚上臣妾等您过来。”
“你呀。”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笑道:“朕走了,晚上来看你。”
我屈身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见他离开了翊坤宫,我便开始梳洗打扮。
近来,有了我的吩咐,黄规权行事稳妥挑不出错,有了他带头再借了我的势,后宫中拜高踩低的风气好上不少,自然我的名声在新人中也十分不错。皇帝依旧像前世一般,让沈眉庄来分权,却是正合我意。
沈眉庄与甄嬛的交情不必多说,我想与她们结交却有位份之差,如果多次示好便显得过于刻意,所以自从御花园一别后我也未有行动。今后我与沈眉庄的接触要多上许多,我对沈眉庄越好,自然与她们二人情分更深。而这点权利都是小事,我并不计较。不过她们三人也是有心的,总归是有御花园游玩的一点情谊在,病中不忘来看了我一回。
差不多时乘辇轿去景仁宫,今日我颇早,殿内只有齐妃和夏常在,这两惯是给皇后溜须拍马的。
“参见华妃娘娘。”二人起身给我行礼,夏常在一脸老鼠见到猫似的表情,开始见了我还瑟缩了一下。
“起来吧。”我并没为难她,先去给皇后请安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臣妾痊愈后特意来给皇后娘娘赔罪,身子欠佳许久没来请安,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话音刚落,颂芝端了东西上来,“臣妾特意命人搜罗了一方前宋端砚,还请娘娘收下。”
皇后笑的得体,边看边点头,“你有心了,本宫很喜欢,起来吧。”
我落座后,齐妃率先跟我搭话,言语间颇为幸灾乐祸,“华妃娘娘您还不知道吧,您病了这段时间呀这莞贵人、沈贵人啊颇得皇上钟爱呢。”
“啊,是吗,那本宫倒要好好恭喜这二位妹妹了,本宫之前身子不宜侍奉,皇上有新人陪伴本宫也能安心不少。姐姐身子却是无碍的,想必这段日子皇上去姐姐那也不少吧?”我笑道。
齐妃脸色一变,“咳咳”两声掩饰尴尬,“新人这么多,皇上自然是要先看望各位新来的妹妹。”
“也是。”我看向坐在下座的夏常在,话头指向她,“夏常在头上的双蝶步摇栩栩如生很是精致。”
见我先头没为难她,她便不再有惶恐之色,脸上染上些许得意,“多谢娘娘夸赞,这步摇是皇上特意赏我的,说是衬嫔妾肤色。”
“皇上的眼光自然不会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而至,瞥见甄嬛三人的身影就在门口,我嗤笑一声,适时开口道:“本宫听说妹妹解了禁足后时常去碎玉轩看望安答应,可见之前的惩罚好好的磋磨了妹妹心性,看来已然和安答应有了姐妹之交。”
她得宠后在碎玉轩耍威风的事谁不知道,焉知我现在开口提及是不是有想要惩戒她。
她脸色变换不定,迟疑开口:“嫔妾只是见安答应迟迟未侍奉圣驾,才去碎玉轩关心一二。”
说话间,甄嬛三人已来到殿中。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嫔妾见过各位姐姐。”
我对她们回以一笑,复又提及刚才的话,“夏常在懂事很多,想必这些日子得皇后教诲,长进不少”
我话中讽刺意味甚浓,她自从解禁足后便成天贴在皇后身边,行事却还这么不检点,可见是皇后管教不严,我还说她长进可不是将她俩一起嘲讽了去。
皇后一向收敛,却也同意夏常在这样的人跟在身边,缘由我也能猜到几分——蠢有蠢的好处,做起坏事来可不是蠢人冲在前头还能背背黑锅。
夏常在也听出来我的嘲讽,却不敢乱回,只嗫嚅道:“应该的,应该的。”
丽嫔、曹贵人、富察贵人、贞贵人、欣常在也陆续到了,真是热闹。
宫中势力分明:皇后、齐妃、夏常在一派;我与丽嫔、曹贵人一派;甄嬛、沈眉庄、安陵容与淳常在一派;贞贵人、富察贵人和欣常在暂未表明;端妃还未露面,不过她是恨我入骨一心置我于死地,不过暗暗蛰伏罢了。
上辈子的轨迹终究不能全和这辈子相合,我便是最大的变数,改变了一笔,便有千万笔不受控制,肯定会有许多事出乎意料。我这世并无害人心,但若有人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也不会客气。
说来上辈子在后宫真正作恶的不过就我和皇后两人,她手上的婴孩性命不知多少,我手上则全是嫔妃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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