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知你五姐在深宫内苑,稍有不慎便是家门大祸,你怎能拿你这点辱没家风的丑事去找她?你在外行止不检,如今还私定终身,你要娶亲结婚,难道不该与父母家长商议吗?母亲怜你在外受苦,哥哥姐姐素日爱惜你,我们几个多番向爹求情,你也该知好歹!”
他这一番话训得薛若越发不敢言语,唐玉冰听来更是句句刺耳字字诛心,这薛英训的是薛若贬的是她,她自唐门出来使毒杀人无人敢欺惹,偏偏在他们薛家受了欺辱,如今还处处被他们看不起,她不是出身世家望族,她自幼习的不是繁文缛节闺阁大礼,蜀中唐门在江湖武林中赫赫有名,但与这些世族根本不是一路子,她自幼习武炼毒,识的是三教九流不是官宦豪庭,她人在江湖从来不拘礼节,她喜欢谁自然与谁谈情欢好,哪有什么行止可检?哪有薛家这么多门风家礼可讲?
唐玉冰忍不住,又驳他话道:“你爹要打死他,让他怎么回去?他要娶我,和你们有什么好商议?”
“九小姐,我教训弟弟几句有何不可?”薛英素有君子之风,他可以责骂幼弟,却不便责骂一个女流之辈,但她三番两次插言,又是此事罪魁祸首,实在忍她不得,答道,“他若无过错家父怎会打他?他若只怕被打死便不敢回去,难道竟要为你弃父母亲人于不顾么?你二人纵然情投意合,你也该回唐门去,等我薛家与你唐门长辈商议提亲,由我薛家三媒六聘择日纳吉,让薛若娶你过门!”一转头又训他弟,“你却不顾名节礼法在外私相苟合,你羞不羞!”
薛若真被他说得无地自容,柳珏也鲜少见薛英如此严词厉色,又轻轻劝道:“大舅兄,七郎尚小……”
“他都要娶妻不小了!”
唐玉冰可算看出薛若这闷性子是被训养出来的了,冷笑一下,道:“我已不是唐门的人了,要去唐门提亲你去,我可告诉你,那唐门中想杀我的没一百个也有九十九个,你最好能一剑都杀了!”
薛若低叱:“唐玉冰!”
薛英不过使个缓兵之计,能说得她走最好,哪知她会说出这种话,只被梗得缓不过气。
柳珏问道:“难道你没父母家人了?”
唐玉冰冷道:“都死了。”
薛若对她道:“你别说了!我回去和父母商议。”
他兄姐尚且说不通,何况他父母?唐玉冰道:“你别傻了,他们是想哄你回去打骂!”
“那也是我该打骂!”薛若道。
唐玉冰往旁近探出手,扯了枝瓶花狠狠砸向他,扯得猛了,花瓶被扯得东摇西晃。
薛若与柳珏同声大叫:“别动!”
柳珏急扑过去把花瓶扶住,薛若抓住那枝花过去重新插好,惴惴看着他。柳珏把花重新拨弄整齐,神色不善地道:“你二人别在我这客房里闹。”
唐玉冰气道:“我买几枝赔你!”又想去扯花打人。薛若急拿住她,低吼:“那是我四姐喜欢的瓶花!”
他四姐薛菱死了多年了,她知道,没想到她连个死人都得罪了,唐玉冰挣开他,带着哭腔叫道:“薛若,你去娶你的哥哥姐姐吧!”摔门跑了出去。
薛若顾不得兄长,忙跟着追去,薛英急走两步,又转身看着柳珏,黯然道:“四妹福份薄,九泉之下若知你如此长情,也死而无憾了!妹夫,你二哥不省心,家中只靠你一人支撑,你也该为自己,为家业宗祧着想一下了。”
柳珏却只是看着那些瓶花,默然不语。
客店外连片屋舍间忽然传来晃荡声,有人奔走呼叫,一阵阵唳鸣厉啸声,一片疾切的兵器械斗声,飞旋着往河房那一片奔去。
两人大骇,只恐薛若二人出事,急忙跃下窗寻去,前后寻不见人,忙飞身往打斗处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