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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爱(2 / 2)

摇他:“壬寅八年闰月,我父亲奉旨亲查考整顿山西吏治。回来时,给母亲和姨娘带了几方潞州花软缎的帕子,给我带了一个妆奁匣子。那匣子可漂亮呀,漆黑光亮,面子上雕了一朵渐层大朵牡丹,父亲说是平遥顶有名的推光漆器。只是、只是后头跟着我东搬西挪的,不知道放在哪里,许是丢了……’

“如今父母都不在了,好多物件四处遗失散落。只记得有一种杏脯子酸甜开胃,吃了好多,牙都酸倒了……”

说到伤心处黯然神伤,又立刻用高兴的事情遮掩:“你在那儿呆过的,还有新鲜的说予我听听。”

周彦邦忽然翻身,猛然间的面贴面,猝不及防把兴头上的苏锦唬了一个哆嗦。

“岳母猝然谢世,是何缘由?”

愉悦的场面顿时冰冻,空气凝固,沉默,长久的沉默……

哎……

“太医说‘病起于过用,积病过甚,继而胸痹’。开始以为是姑母的事情,劳了些许神。实则是忧心父亲,北边战事,朝中党派林立,父亲政见备受排挤,寝食难安,日夜难眠。加之家中事务冗杂,几处凑到一起,母亲每常不寐,几番心口疼,都只当气恼思虑。姨娘说晚间还用了些汤饭,夜间听到砸床声,大夫到时脉都没了。正是无巧不成书,合该那晚巧,父亲与阮大人相谈甚晚,往日再晚都要回房偏那晚就宿在书房。我还在姑母家小住,等我到时,家中帐幔灵堂都已布置妥当,竟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母亲如睡着了一般,喊她摇她总不醒……”

“嘀嗒,嘀嗒”更深滴漏,寒风怒吼,一丝落寞,一丝凄凉。

夜帐中,氤氲低回的芳香缥缈而来。五色绣球穗子安安静静的悬在帐幔上,帷帐外烛光映衬着红色鸳帷,密闭的空间内苏锦的脸红彤彤。记忆闸门被打开,痛苦如江水般宣泄而下。许多年没有谈起,她以为是忘记,实则是她怕想起!尘封的记忆丝毫未见褪色,苏锦有些哽咽。

“《灵柩》中说‘真心痛,心甚痛,旦发夕死,夕发旦死,脉微欲绝’,想来岳母多半是此种症候!俱往矣,算来今年六月里是岳母整年祭。城外东北十里妙华寺乃我家营建香火院,家中祈福祷告,寄名打蘸均在那里。到那日我陪你去那寺里去捐些香油钱,给岳父母供长明灯。你要点多少就点多少,请僧人经幡水陆做一做,虽未曾谋面,也是为婿的一点孝心。”

说罢,伸手弹掉香腮泪珠儿。一缕温情,一丝暖意,熟悉的感觉弥漫心底,多久没有的体会!

她身嫁进来,心却从未入他门。虽然唤着父亲母亲,实则在这里没有感受到亲人的爱。他们不是她的亲人,她的亲人只有姨娘和姑母,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他……

她的丈夫冷面郎君周彦邦看似不言语,心中极其透亮儿!不得不说周彦邦是个聪明人,她虽记得,却不是时时记得。可周彦邦的了解,却能方方面面安排周全。从他这里她似乎又重新感受到了,父亲身上久违的安全感,和哥哥眼中的细腻。

她在这个家中有亲人了!

想着想着哭起来,泪痕未干,复又莞尔:“你有时候让人恨的牙痒,有时候也体贴,真是不懂你!我母亲得了你这个贵婿,九泉下也闭眼了。只是阎罗面孔,她不喜欢。你若笑一笑,她便更喜欢了……”

说着两指撑起他的嘴唇,强逼着咧嘴,周彦邦的脸硬生生被摆弄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苏锦乐不可支,自家躲在被中‘咯咯咯’笑的停下来。

“你就该治。”

周彦邦呼喇把被子一蒙,密闭的空间内,四目相对,五体交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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