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没绣完的荷包。’
苏锦忙不迭的回;
‘要要要,都要;只是我父母的东西千万收好。’
这一收拾,搜罗出许多旧物;苏锦看着荷包出神,这荷包母亲在时就在绣,绣了好久也没绣完;还没回过神又被下人们叫去书房;原来是下人们不会整理父亲的书,怕弄坏了叫她过去指挥;来不及多想又连忙跑去书房,看着下人们归置父亲的书籍;父亲的书柜,按朝代标注放置书籍;下人们看不懂,只得苏锦教他们哪朝哪代的放在哪个箱子;苏承恩的藏书太多了,汗牛充栋;苏锦看着下人们一直忙到晚,眼看要上灯了。
‘咕隆’
小小的不倒翁滚落下来;;
“姑娘这个可还要?”
苏锦心疼的捡起来,抱在手中摸了又摸。落日的余晖打在杂乱空旷的书房里,红木的书案书几、梨花木的书橱,案头上的小缸、案下硕大的字画缸、父亲的太师椅;苏锦一样样仔仔细细的看,只怕是最后一眼,以后再也回不来了,所以要把这些记在心里;她记得父亲伏案笔墨耕耘的样子,记得母亲立在旁边和父亲说话的模样;记得她跑进来,扑进他们怀里,母亲抱完父亲抱,他们都叫她‘我儿’;房子空了,走的走,散的散;终于到了这一刻,苏锦心里百感交集。
“苏锦,你心里不难过吗?”
英若男默默的出现苏锦身后,苏锦眼泪立刻涌了出来,转身抱住嚎啕大哭。
“你是来辞我的吗?我不敢见你,想到要分开我心里就难过。”
英若男也哭了;
“那你就一辈子躲着我,你傻不傻,躲能躲到几时。要走了也不告诉我,害我白替你担心。左右你还在京城,又不是去天边,我们还能见面。”
“当日夫人在时,咱们这里多热闹;如今连你也走了,这院子很快就荒了;这房子空了就有蛛丝结网,这书就会生蠹虫,花草无人打理,池塘也无人清淤;真正是书上说的‘人去楼空’;你知道你伤心,可知我就不伤心了;你笨死了,你就自己忍着、瞒着;为什么不找我,找我跟你说说话也好;咱们往日无话不谈,可你心里的话连我也不能说吗?”
只有英若男敢说这跟她说话,敢打开她隐藏在心里的悲伤;
“我不能去想,我现在只有姨娘和两个丫头了;她们还都要指望我,我若整日悲悲戚戚的要谁可怜;若男,我心里好难过,难过的不能去想、没有办法说!”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非要去你姑母那里吗?来我家也可以,我还能短了你吗!我住哪里你住哪里;我几个丫头你几个丫头,我弟弟就是你弟弟……”
苏锦又被她逗乐了,泪花还挂在脸颊;
“姨娘说没有放着亲戚家不住,住到外边的,这让我姑母没了颜面;再说我姑母不会同意的,说出去没有这样的道理。”
“道理、颜面,人就是被这些条条框框困住了,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离远些;我当日没少吃你家饭,就算我还你的,还不行吗?”
“别说了,不会同意的。”
可知不是人人都像她这样洒脱。
“我今日来是有人告诉我,你当我会打卦算命算出来你明日就走,可恨你还瞒着我。”
英若男刮苏锦的鼻子,两个女孩又恢复了童趣。
“是谁?”
“我带你去。”
英若男牵着苏锦的手来到了昔日的学堂;那亭、那阁、那书案;他们在课堂上偷懒发呆的事情仿佛昨日;天不觉得暗了下来,月上柳梢头,融融月色下,往日看朦胧,今时看一片凄凉。
熟悉的人坐在熟悉的位子,苏锦已经模糊了视线。
“找姨娘说话去。”
有人自觉的避开
宋清平站了起来,月光温柔了他的轮廓,依然是那个清冷克制的他。
“哥哥。”
宋清平还没来得及开口,苏锦就喊了起来;甫一出口,眼圈就红了。
“元朗哥哥,你怎么突然就走了,走了也不告诉我。你怎么不来看我,我没有家了;我父亲母亲都没了。”
她又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很多事,却都瞒着她。
苏锦的每一句话都像火药,一个一个的炸进宋清平的心里,太多的不幸听的他心里千疮百孔。
该怎么解释呢,如何告诉她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节;告诉她父亲把他狠狠的打了一顿,板子都打断了,就为了让他不要接近她,哪怕一点点的苗头都要掐灭;告诉她自己被打的奄奄一息,连死都想到了。不,他不能说,不能帮她分担却让她有负担,这些事情他要自己一个人扛,而她的境遇已经十分惨了!
“我……”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能说些什么呢?想说的很多,却什么都不能说;
“我多想找人说话,可你们都不在;上上下下就剩我一个了,哥哥,我以后怎么办?我要去哪?”
这一哭哭的呜呜咽咽,悲悲戚戚,上气不接下气,哭的宋清平心如刀割;他想摸摸她的脸,给她擦擦泪;可是礼法紧紧的箍着他,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他们静静的走着,沿着原来的旧路,秋千架子晃啊晃,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一切都没变,可一切都变了;人走了,园子空了,物是人非。
宋清平记得许多小时候的趣事;苏锦爬树摔了下来,他接住她,被砸伤了眼;苏锦下棋耍赖,快要输了就不下了;他就想法子让她赢还不能让她发觉,只为看她赢了以后得意的样子;苏锦作画,他题款;他写文章,苏锦注跋;他帮她抄书,他帮她挨先生打,她藏些小玩意跟他分享;甚至他可耻的第一次,梦里都是她。
“我就要去姑母家了,她们说等孝期满就要许给周家……”
短短几句,说尽了平生,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无限怅然;
“妹妹这一生定会富贵顺遂……”
“哥哥也这样想吗?”
苏锦定定的望着他;
“可我不认识那个人,想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管不认识的人叫父亲母亲,我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