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云里雾里,有的似乎略懂,面面相觑一下,都看向高丽太子。
李岗背对众人,沉吟片刻后,点头朗笑,“有点意思。看来大宋文采还算有点东西。”
“崔大人所出联对也非常精巧。”包拯不卑不亢地说道,抱拳赞礼,“包拯佩服。”
崔光浩正要说话,李岗一挥袍袖,声色略有不快般发紧,“也罢!不算让本王失望。”
“不过,皇兄。”仿佛听出什么心意,李希拍拍手起身,向李岗抬臂示意道,“大宋文才辈出是不假。我倒是久闻大宋强干弱枝,重文轻武,却不知到底如何。”
“嗯?”李岗看了他一眼。
“不如这样吧,我们来一个以武会友如何?”李希笑道。
“这个……”文斗没有搞坏气氛,公孙真刚松了口气,不想又有新花样。高丽七皇子直直看着自己,避无可避,公孙真只好侧头低声道,“陆云,那你……”
“啊。”陆云连忙起身行礼,“在下虽身为庐州捕头,但若论武艺,还是刀头沈良更在行。”
一直静观护卫的沈良挺起脊背,飒爽起身,并不推搪踌躇,爽利抱拳请战,“在下刀头沈良,领教高丽贵客高招。”
“那我们就让朴将军——”李希刚说了半句,朴将军也已起身。
“慢着!”李岗打断道,言辞颇为有理,“人家出一个刀头,我们出一个大将军,胜之不武。”
他在转身瞬间,似乎完成某个盘算,看向刚落座不久的崔光浩,慢慢走向他。
“我们的礼部尚书崔光浩是文武全才,据说他家传的柳叶剑法独步高丽。”李岗微微咬重“柳叶剑法”字词,站到崔光浩身后,慢慢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今天正好让大家见识一下。”
近在咫尺的素姬感受到这锋利不祥的气氛,想起那个惊险深夜,李岗简直褪去人皮,趁醉心狂闯入自己居室。
而那条将他逼退的、比柳叶竹片更锋细的剑击,给他留下的剧痛,让李岗在后来数日的路途中吃痛暴躁不堪,他一定深恨在心。
看来,李岗是想要暗中确定一下……
素姬不动声色,只是轻唤侍女添一钟清酒,缓缓品饮。
而崔光浩已经站起,淡淡说道,“那么崔某就来领教一下。”
“好好。”公孙真怕出事端,一个劲儿含笑提醒,“点到为止,大家点到为止。”
崔光浩走到花庭中央,与沈良相对静立,如两道人形的神兵。
沈良默默打量这名白衣尚书一番,习武高手之间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灵犀,他已经感觉到对方极为不凡,有一种无法退避的压迫力。
沈良提起宝剑,只见崔光浩两袖风月而已,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
“啊,崔大人,您的兵器呢?”公孙真连忙问道,“需不需要派人去房间拿来?”
“不用。”崔光浩声色冷冽,说话时却知道看向对方,“我从不带兵器。我就以刀代剑吧。”
说着,他并不移目,直接向身后扬手示意,“朴将军,借你的刀一用。”
朴将军二话不说,摘下宝刀送到崔光浩手中。
崔光浩顺势握住刀柄,寒光一闪,刀锋铿锵而出。
沈良眼神一凛,举剑摇腕撞脱剑鞘,拔剑相对。
刀剑相接,俱是锋芒如冰。
崔光浩神色冰静,突然将刀锋叮然一撞,震打在沈良剑身上。
沈良一声低喝,立刻接下这毫不客气的起招,风中旋身,时而仰避,时而侧奔,剑锋随步伐身法变幻出招。
崔光浩动时如鹰,旋步疾幻,衣袍猎猎风吹,或挡或击,攻大于守,身法始终进逼,连续劈击沈良剑招。
刀剑之声冰裂飞溅,举刃互挡后立刻双双转腕疾拼。月下两团健影如雪如云,惊动夜风平地闪出火花。
众人看得又入迷又紧张,懂武的忍不住叫好,门外汉也知道打得极其精彩。
突然,沈良一记剑招本想收臂近身,却被崔光浩旋身折刃夹停身前,一股强悍力道扯住沈良臂力,根本无法抽回剑锋。
“嗯?!”电光火石间,沈良神色一变,腕力松动,剑锋更向崔光浩手中滑去。
不过眨眼瞬间,众人还没看明白。素姬手中酒盏却突然一晃,酒水乱洒,如同月影搅碎。
“……光浩!”她心中骤紧,一口轻呼窒停喉中。
不待眨眼,只见崔光浩赫然旋身,将刀锋竖直垂握,呈直直死角夹紧沈良剑锋,凭旋身力道整个抢过剑来。
沈良腕力一空,五指空张,目光锋利地看向对手。
崔光浩猛转刀锋,刀剑互击铿锵乱声,陡然将剑锋凌空旋飞,高扬雪光,一道利影飞落直下,割破风声呼呼乱流。
“锵——!”挑飞剑锋猛然刺中太子李岗面前华桌,震得酒馔晃洒狼狈,力道狠准斜插桌面极深。
李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向后仰身,那剑锋就贴着他的面容落下。如果他没有移动身形,此刻剑刃就不是插在桌面上,而是——
他的胸膛上。
变故陡生,众人甚至迟了片刻才纷纷惊呼起来,有人差点冲上来保护,有人起身时撞翻座位。
沈良心跳如震。他立刻看向崔光浩,在击飞剑锋的瞬间,那名冰雪气度的尚书郎,似乎瞬间被某种鬼魅笼罩,那是从深深的人心中产生的、能够杀人的煞气。
李岗拍案而起,身旁的李希也怒目而视。
“崔光浩!你好大的胆子!”李岗指着崔光浩大声怒喝。
崔光浩丢下宝刀,转身单膝跪礼,合抱双袖,深躬身姿,“臣罪该万死!”
沈良眼看着那道迸发于崔光浩眼中的杀人戾气消散无踪,心中疑窦重重。
众人大气不敢出。李岗怒火难消,根本懒得掩饰,众目睽睽下毫不留情大斥道,“把本王害死,你就开心了!”
“……臣不敢!”崔光浩立刻俯礼领罪。
“哼!”李岗狠狠拂袖而去,留下一地狼藉。高丽众人只得赶紧跟上,一时十分慌乱。
崔光浩仍执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