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男插上招牌:肉馅锅贴三文两个,五文四个。
当下有人过来,指着那细竹竿绷着青布的牌子道:“给我来五文的!”
一叠子粗竹麻纸很快用完,她准备的二百来个锅贴也卖的光光。
余英男算是吃了个定心丸,前来收税的衙役吆喝着跟她收了两文的摆摊费。此时不过十点样子。
两日后,一个代写书信摊子在锅贴摊子边支棱起来。
余海棠自诩读书人,竟要在街头抛头写字,那不是等同乞丐?遂是极不情愿。
想帮着卖锅贴,又帮不上忙,他捏的锅贴有药味且难看,铲锅贴又铲烂碎……
余英男把两旧凳一张旧桌子摆好,把人往那里一按,指着桌面的纸张和笔墨说:“爹想想针灸一次的费用,那可都是钱啊。”
余海棠羞愧,他比不上个孩子,到这凄凉地步还想着面子。
便是如此,他还是找块帕子把脸挡住,借口说是怕受风咳嗽。
余英男见他这搞怪的鬼样,心想只要你把钱赚了,管你呢。
不过这种露天买卖赶上下雨就做不成,特别是余海棠的身体,风大了,太阳晒猛了,都要在家躺着。
他一个成年男人看着没大病却老在家躺,院里人好奇他家事,常找借口来串门聊天。
渐渐知道余家父女是来县城看病的,女儿在街市卖吃食,生意还挺好。
又见家徒四壁的余家总炖锅骨头汤(其实主要是用来調锅贴馅料的),都是住大杂院的穷人,凭啥你就活的这么好?
有人胆大,倚靠门框边问东问西,后来又开口说借半碗面粉。
再后来借碗骨头汤的,借几块煤球的……
赚钱不易又总是有借无还,王萋萋没那好烂好心,只要她在家不是说正巧没了,就是让先还了前头的再说这回。
那人不高兴了,觉得新户诚心打她这院里老户的脸面,阴阳怪气地排挤余家。
余海棠心软面子薄,来人说几句可怜话带个哭腔,他就给点。
余英男嫌他嘴碎又太圣母做派,忍不住发火。
当爹的不敢辩驳,只装头晕倒床上休息。
东首厢房住着李姓夫妻带着三个半大的儿子,男人在货栈抗大包的,女人在家看孩子,有时去大户人家洗衣服干着零碎活。
余英男开炉子,哪怕是煎药,他家的三个儿子一溜蹲地看稀奇......
李婶子也怪,常趁着余英男不在家,拿话聊骚余海棠,还要给他洗衣服。
吓得他独自在家就拴紧门,谁叫都不吭声。
余家父女都想搬家,虽然院里有井,用水方便,离集市也近,可邻居让人不快。
鱼小二这牙人倒是办事讲究,又给找了一处。
是文清巷里尽头的一处一进的院子,正屋和厢房都锁着,两间相对的耳房才是往外租赁的。
房子通着前面正街的“文清书斋”,房子主要是用来做库房堆放杂物的,两间耳房空着不如出租,也算是有人免费给看房子。
价格倒是不贵,一百五十文两间,不过院里没井得去隔壁巷子打水,院里也不让生火,让在大门口做饭吃。
麻烦是麻烦点,可是清净啊,正是余家父女需要的。
耳房都只六平米大小,余英男极为满意,总算夜里不用因咳嗽声捂着脑袋睡觉了。
而且她烧饭做生意全用那小炉子,推来推去无所谓。
至于打水,捡柴火那些杂事,让余海棠提着小桶来回慢慢走呗,他太需要锻炼了。
因是私宅,文清书斋的老板龚顺富得看看租户签租约,鱼小二带着余家父女去了前头店铺。
龚富顺听说余海棠是来城看病,又闻他在街面上写书信为生,问他可是读书人?
余海棠自嘲是屡试不中的老童生。
龚老板略尴尬,安慰道:有人运气不好,考一辈子都是童生的,也是有的。
余海棠,余英男,鱼小二:.......
龚富顺清清嗓子掩饰,想想又道:店里有抄话本的活,若是余兄弟不嫌事多钱少,不妨试试。
余海棠连日来在街上吹风暴晒,早已忍耐不得。眼下冒出这好事,又可得新话本来白看,写字又算的什么辛苦,立即就要写给他看。
“你这字写的好啊,连贯流畅,神采清秀,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