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抖个腿他都要一个眼神刀过来,不过也很有耐心,可以给你讲很多遍,我有时候不明白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为什么每次给我讲题的时候,我总有一种面对老师的感觉。暑假的第一个月就这样每天加减乘除,长宽高这样的一道道题里过去了,每天带着草帽,背着凉茶上下课,至于凉茶,都是因为秦树之多嘴,爷爷把我的零花钱断了一半,又担心我们确实太热了,于是每天两大罐一人背一罐上班。本来秦阿姨说她来煮,后来有一天秦阿姨单位忙了起来,每天就是中午回来给我们准备一顿饭,然后又匆匆回单位,爷爷觉得太辛苦。于是就让奶奶煮了。说起来,我好像没有见过秦叔叔,秦树之的爸爸,之前听奶奶有提起,他爸爸好像一个人在国外做生意。半年会寄钱过来,后来就是叹息一声,奶奶就没有讲了。
一个月后的考试终于来了,闷热的小教室,头顶的风扇不停旋转,还是难掩燥热。大家安静的写完卷题,飞奔回家。我们都很开心,一个月的补习结束啦。还有一个月就能好好玩耍。下午过来领个成绩就可以回家啦。我想把没看完的《猫和老鼠》看完,还有数码宝贝的光碟。还开心呀。
但是秦树之就不一样了,他们还有半个月要进行名额考试,只选两个人,选完了,还要去集训。我抬头望了望他们的房间,还在上课呢。我就坐在走廊拐角的台阶上,拖着下巴等。没多久,我听到大家下课后的嬉戏声,我就站起来,又拍了拍屁股,还没来得及转身,感觉有人戳了一下我的右肩,待我转头,没看到人,我愣了一下,突然左边的帽檐被翻开,秦树之笑道:帽檐太大了。都看不清人在哪。”分明是你自己想要捉弄我,我有点无语。但是没有计较,我向前跨过台阶,示意他快走很热。他小跑跟上来,“考的怎么样?”他追上来问,我不理他,心想;下午不就知道了吗?我现在只想吃饭。我摸摸肚子,“好吧,那先回家吃饭。但是你也不要跑,稍微走快点就行。”我点头。
秦阿姨的做饭真的好吃,炒个鸡毛菜都能让我连干两碗大米饭,更何况今天还有红烧排骨。“我有时候觉得你可能是饕餮转世,啥都吃得这么香。”我瞪了他一眼,真是不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看到我瞪他,他只会笑。然后去拿了包抽纸,都给我,“擦擦嘴角的油。”
本来以为,今天考完试,补习也算有个交代了。不用天天被秦树之监督着学习了。没想到,他自己出了一份题给我做,我真的有点坐不住了。他大概也看出了我的不乐意,轻轻的飘来一句:“不写也行。温爷爷昨天送我的酱肘子我还没来得及吃.....”好嘛,我那迅雷不及掩耳的抽过试卷的速度,简直让秦树之叹为观止。没一会,我就安静的做起题目来。他很满意,自己也坐在一旁,专注的写自己的作业去了。
下午成绩出来了,张老师很欣慰:“温南同学进步很大,这次考了96分。大家要向她学习。”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跟爷爷交代了,可以有自己的完美假期了。“祝大家假期愉快。”伴随着张老师最后的一句话大家都出了教室。我拿着自己的成绩单,想着晚上给爷爷看看。秦树之今天下午倒是下课早,我把成绩单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这四分又是你的老错误了,每次都是粗心着急......”我已经自动过滤了,虽然我觉得还可以,也觉得他小题大做,但我也不能否定他在我的补习生涯里的地位。期待美好假期吧。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秦树之这个令人发指的怪物,把他四年级的教材都给我拿过来了,他说:“一个月太长了,你身上有万恶之源——怠。所以更加需要学习。”我有理由怀疑他是嫉妒我拥有比他更多的假期。晚上爷爷也说,四年级开始就要对学习上心了,还转告我,秦树之让我去他家哪练习册。不过还是要去的。我过去的时候,他正在院子听复读机,带着耳机,看到我来了,他让我自己去拿,拿完下来吃酱肘子。听完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他的房间,门推开,他的房间很干净,书桌也很整齐,嵌入式的书架有半面墙,都是书,我有点震惊,有三排都是和数学有关的,课桌上有两张合影,一张是他和秦阿姨的,一张是一个很俊朗的叔叔抱着还是宝宝的秦树之,写着百日快乐。小时候的秦树之还是很可爱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珠,肥肥的圆脸。我不禁拿起了相框,这时,房间的主人进来了,我有点不知所措,慌忙地放下相框,秦树之倒是觉得没什么,“那是我爸爸。”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秦树之谈论他的爸爸,“我爸爸在国外,他也喜欢数学,不过他好像更喜欢钱。”他有些无所谓,说着把复读机放在自己的床上,平整地被褥被压出一个坑来。然后他把椅子推给我,让我坐下,转身又去摆弄他的书,“上面的书都是我爸爸留下的,他很早就离开了我和妈妈,但是妈妈没有再婚,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直到爷爷奶奶在医院病危,妈妈打电话给他,他也没有回来。只是寄了很多钱回来。”少年一直摆弄着书架上的书,也仿佛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突然脑子里闪过我来爷爷家的原因,也只是那一瞬,我感觉我们两个有同样的失落。很多年后,我再想起那个修长的背影的时候,年幼的我们在情感的感知上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位成年人,尤其是在亲子关系里。
后来半个月,秦树之一直很晚回来,而我自己在家上午享受着动画片的世界,下午在预习着四年级的书本,秦树之的语文笔记也写得很好,字迹也很工整,我感觉自己看起来非常的方便,也很容易就能预习到重点。后来爷爷跟我说树之拿到名额了。过个一天就要去集训。秦阿姨忙着给他收拾行李,眼里满是高兴。秦树之却很淡定。他总是在大人面前一副“大人”的样子,在我看来有点装腔作势。我其实还有点鄙视,但是大人们却很喜欢。大概是我们世界的不同了吧。
秦树之的临行前一晚,我躺在老藤椅上发呆,主要是晚上吃的有点撑,不想动。就这么四仰八叉的瘫着。蒲扇盖在脸上好不舒坦。突然耳边一声尖叫,吓得我飞起,惊魂未定,就听到一阵放肆的笑声,“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当我看到秦树之时,他正笑得喘不上气。我拿起蒲扇就打他的背。他也来不及躲,我追着打。奶奶刚好外面回来看到,“温南,怎么能打哥哥呢?”我乖乖停了手。奶奶还在絮叨着我不懂事,还忙着给秦树之端茶,秦树之一脸无辜的样真的让我真是越想越气,怒火中烧,我焦急的走来走去,“是他先吓我的,明明是他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