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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戚施然小心而平稳的筹谋。
她的茧房如今要开始吐丝布网了。
来到这里十七年,戚施然当做这里是一部华丽的剧目,而她就是这部剧目里面唯一的女主角。
既然是由她自导自演的戏,那自是她来挑选主题。
从前她是不沾权势,一条“长安城外之人不入长安城”的律令,是她对权力没有想法的证明。
一心一意只做人见人爱的玛丽苏剧本,安静的做着她华丽快活的女主角。
如今却不是了。
她要手握权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需要敌人冒着热气的淋漓鲜血慰问池钰地下之灵。
当她在霞山底下,找到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首,那一瞬间,瞥到他耳后的那颗痣,戚施然觉得自己的心死了一次
她发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不让她好过的,那都去死吧,一起毁灭吧!
她牙关咬紧,压抑不住住心中的戾气。
手底下的古琴声渐渐燥起,充满杀意,旁边的欲翠忍不住担心的看着她,随紫舞剑的动作也一顿。
戚施然手抬起,琴声骤然停下。
她看着面前摆着的古琴,眨了眨眼,面容恢复从容平静,唇角微勾,停顿在空中的手又缓缓的落下。
头上的云鬓乌发,插着点翠的蝶簪,落下金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偶尔晃动。
春日花园,美人低头抚琴的场景,美不胜收,若是细看,只会瞧见她慢慢放下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历经了一场滔天海浪。
穆韶延踏入栖颜殿,就见到海棠花边,戚施然在安静的抚琴。
旁边鹤形铜香炉缓缓的焚香,石桌上摆着糕点,欲翠站在不远处端着茶,随紫舞剑。
她们这番情形,默契的似乎在闺中上演过千百遍。
穆韶延看到,心中那块缺憾似乎微微的填补了些。
原来,阿然在武安侯府便是这般生活的。
他抬手示意旁的宫人不必出声,安静的走过去,坐在一旁桌边的石凳上。
一瞬之间,他似乎融入这和谐的三个人组,成为了一个绝佳的安静观众。
……
隆齐远远的看着陛下的身影,心中感慨。
唯有情之一字最为牵动人心,少年心动才最真挚啊。
随紫的身姿矫健,动作干脆利落,手长脚长的。一挥剑,剑刃之间满是杀意,凌厉骇人,让人见之心生退意。不用想也知道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这不经让人想起了戚施然。
穆韶延目光放在一边低头安静抚琴的戚施然身上。
她的舞剑美的值叫人痴迷,像是一朵盛开华贵又美丽的牡丹,会惊艳却不会伤人。
但却叫人难以忘却……
他的双眼根本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这样珍贵的花,什么时候才会朝着他靠近呢?
一曲落罢。
随紫收剑,戚施然双手平放在弦上,轻柔的安抚弦的颤动。
欲翠将茶递到戚施然面前,随后拿起帕子给随紫擦汗。
戚施然喝茶,欲翠和随紫低声说话,无非都是欲翠激动,赞美着随紫的剑术越发的厉害好看了,顺带表达一下戚施然弹琴真的很好听。
三个人各忙各的,似乎真的没有看到穆韶延般。
他端起桌上的糕点,捧在戚施然的身边,脸上露出了关切的笑容,道:“阿然,辛苦了,吃些糕点罢。”
在旁人看来,帝王如此屈尊降贵,几近谄媚,对方不说三步一扣的谢恩,那也得毕恭毕敬,受宠若惊。
但戚施然却是没有一点都客气,她手停在盘子近旁,顿住,挑了块顺眼的轻轻咬了一口。
肚子是有些空了,送上来门来的东西,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隆齐连忙指挥人给穆韶延搬去了一把椅子,看陛下端着东西,弯腰笑的辛苦样,真是叫人心疼。
这贤良妃可真是哟……
不懂事,但谁让陛下喜欢呢?
穆韶延刚刚坐下,想继续找话,与戚施然安静的说一会儿,却见戚施然起身,转身便抬脚往屋内走。
他将那盘糕点放在一侧,赶忙的追上去。
见欲翠吩咐旁的宫人端着盆进来,盆里装着冒着气的热水。
穆韶延已经知晓一些戚施然的习惯,开口就道:“阿然,朕为你洗手吧。”
戚施然的步伐顿住,侧脸看穆韶延。
穆韶延心中一喜,想是自己的真心打动阿然了。
下一瞬间就听到戚施然叹了口气,轻轻道:“您是陛下,陛下不应当这般委屈自己。”
穆韶延垂着眼看她,高大的男人一瞬间显得委屈又可怜。
他低声道:“你现在可还知道朕还是陛下,这普天之下,只有你敢无视朕,冷落朕。”
这话幽怨不已,差点直接说她胆大包天,不懂风情。
戚施然又不理他,坐到榻上,面前摆着温热的水。
欲翠刚拿起玫瑰精油琉璃瓶,就听到连忙坐在一侧的穆韶延开口,“朕来,你下去吧。”
他半抢半吩咐的拿过欲翠手中精致的瓶子,面上是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模样。
欲翠默默的退下。
戚施然没有再说话,穆韶延坐在戚施然对面,拿着玫瑰琉璃往铜盆之中滴上两滴。
等花香慢慢的挥发开来,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美而动人的味道。
是独属于戚施然的。
他拿起戚施然在桌面上的手放入水中。
她的手白皙而修长,柔若无骨,似乎是珍贵而美丽脆弱的古董,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碰就碎。
穆韶延的神色专注而认真。
戚施然抬眸看他,她的眼眸似含着星空,这样安静看人时似晨星停转,只为了他而停留。
但坐在对面的人似乎没有看到,熟练的按照步骤先给手做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