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患有先天性疾病的，每一个死在胎儿时期的，每一个死于前十次唤醒实验的，每一个死于加强刺激的，每一个生长畸形的。
无论时间长久，这里几千几万个罐子里的兄弟姐妹们、这里几千几万个罐子里的‘伊莱娜’们都曾经活过。
然后被这些人如此残忍的对待。
一股强烈的愤怒充斥着她的内心。
芭祖卡清楚那不单单是自己的愤怒，虽然她早就在穿越生活中学会了除非自己的事漠不关心的人生态度。
但是最近打破这条原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自己的愤怒和——可能是这具身体原本主人残存的余念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面向几乎所有人、丝毫不分对象的怒火。
直到她走近了最里面的罐子。
“‘A’系列在这里吗？”
与其他地方的罐子不一样，这里的罐子里的孩子们都更像布鲁斯.韦恩，于是芭祖卡大胆的推算——包括这具身体在内应该属于早期的实验产物。
由于试验技术的不成熟，比起后面人模人样甚至算得上俊美的兄弟姐妹们，这里的孩子们更像怪物一点——他们大多不成人形，歪七扭八的四肢和五官，多出来的器官和肢体都让他们看起来更加……
“我们还真是…丑陋的生物啊……”
芭祖卡走到几个破碎的罐子前，范围大概有二三十个罐子，里面的肢体早都在空气中干扁萎缩，贴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黑褐色。
这具身体原本也应该是躺在这里的。
她抱起那些尸体，把他们按照就近的顺序放进罐子的底座中。
躺在这里被时间遗忘，躺在这里被空气腐化，躺在这里毫无痛苦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永远不被人们知晓。
最后只剩下一个罐子是空的。
芭祖卡捡起一块碎玻璃，有弧度的玻璃外侧沾着一些早就已经干涸血迹，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虽然很浅淡，但是幸好这里并没有多少人来过，还能闻得出来是杰森的血的味道。
那么这就应该是‘她’的罐子。
由于罐子被踢被破坏，本来应该能检索到的简介信息也已经不再能够阅读，能从外表看出来的信息也只是这个罐子似乎经常被打开，开启的部分稍微比别的管子多了一些磨损和特殊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血吗？
“呕——”
芭祖卡终于是没有忍住干呕起来，扶着周围的罐子弯腰狠狠地呕吐起来，但是无奈只能吐出来一滩清晰的胃液。
她想起了曾经在脑袋里一闪而过的场景，那些惊恐地人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穿着看起来贫困落魄，这些人各有各的不同，但是看向‘她’时的眼神却是统一的。
恐惧。
这具身体原本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呢？
芭祖卡很少主动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平常的情况她需要花费的心思大概就是‘这个人是谁’‘这里是哪里’‘我应该怎样死’。
而不是跨越这条线，探究原本的主人究竟在她接手之前过着怎样的人生，这还是——
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罐子，距离真正的身份就差一步之遥。
芭祖卡向上看去却没有看到本来应该有的缺口。
不对啊，按照噩梦的话，应该是杰森从天而降击碎了这些罐子才对。
不，等等。
芭祖卡在靠在残存的罐子上仔细回想自己的噩梦。
看到的场面是罐子已经破碎了，她是在地上或者更低的地方看到的背影，也就是说不一定是上面？
不过还是得眼见为实，这地方的天花板不高，她很轻松地就搬来几个已经废弃的箱子叠在一起，勉强爬上去就能触摸到天花板。
周围的材料应该是普通的聚乙烯，但是后面的话……
扣开在里面的那层聚乙烯，碰到冰凉的东西之后，敲了敲，清脆的回声标榜了金属的材质。
借着罐子发出的荧光，可以大概看出来这是一个圆形的穹顶，直径大概有两个足球场左右，高度却只有五米多一点。
如果不是她的空间推断能力已经在长期的黑暗空间中失去标准的话，那她的视力真好的离谱。
这么大的一个建筑在陆上肯定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既然这样的话，这个实验室肯定在下水管道系统之下更深的地底。
地下五十到六十米的范围？刚刚从楼梯走下来感觉没有这么深啊？感觉也就六七层楼？
但是不管是谁建设的这里，这里都瞒过蝙蝠侠的监察进行了多年惨无人道的人体试验。
终于在跑了几百米之后，出现了一个大概是中央控制台的地方，这里摆放着多台已经老旧的电脑，因为罐子们被唤醒，正艰难的运行，处理着许多年前的数据。
芭祖卡并不擅长电脑，看了半天大概明白这些罐子里面没有一具身体是活着的状态之后——哪怕植物人也好——心里最后希望的火苗终于也熄灭了。
“也是，荒废了这么久，也没有人给你们营养和氧气，饿都该饿死了。”
如果时间和条件充分的话，她很想给这里的每一位兄弟姐妹安排一场体面的葬礼。
但是就连电脑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个罐子——这部分的数据按照她的电脑使用能力已经没有办法查看了。
如果红罗宾或者蝙蝠侠过来的话，他们应该很轻易就能恢复这些已经破损的数据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吧。
但是那样的话。
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呢？他们会怎么看待‘她’呢？
她没有看到‘她’的资料，她究竟做过什么仅凭两个模糊的梦是没办法推断的。
一个怪物？一个混血？一个难以控制的杀人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会同意她的做法吗？
芭祖卡看着手边最简单的‘enter’键。
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最后停留在了是否确认销毁所有试验品的界面，做得很醒目，赤红的‘是’和明绿色的‘否’一闪一闪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