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几剑了结家丁性命,每刺一剑便念一句佛。
那丫头见她对此人毫不知情,却是面色一惊,急地跺脚。
“你连张老爷都不知道,你、你怎么就敢贸然救我呢?!”
方守玉无辜回眼,眼睛亮得惊人。
“想救,能救,就救了呗。”
语毕,她又摸了会包袱,也不知那包袱里怎么什么都有,竟叫她摸出一把小铲刨起了土。
小丫头迷茫地看着她两眼发直,活似看到什么怪人,但踌躇片刻到底还是感激之情占了上风,也蹲下来帮忙。
两人闷不吭声干活,那丫头游神似地冒出一句。
“姐姐,要不你快走吧,别管我了,本来我也是被我爹卖给张家守祠堂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诶,那什么,张老爷究竟是谁啊?”
那丫头一噎,叹了口气,认命地解释:
“那张老爷是康城出了名的恶霸,那村子是张家的祖籍平日里他住在康城并不回村。他姐姐几年前被康城城主抢作了第九房小妾,他不以为侮,反倒以城主小舅子自居抖了起来,近些年行事越发无状。我看姐姐走这条道怕是也要去康城的,此次你拦了他的好事,只怕去了康城少不得刁难,丢了性命也未可知。”说着,小丫头竟还替她急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啊,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活似个傻子。”
方守玉完全抓不住重点,发自内心地赞叹着。
莫名被夸,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小丫头还是红了红脸,老实交代:“我叫林雅织,我爹是康城的更夫,勉强算个浊吏嘛。别的本事不说但这康城里里外外我倒是都熟的,姐姐如果非要要去康城,就带上我吧,我同姐姐一道回去。”
“反正……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了。”
“啊,那你回了康城又要怎么办呢?你不是被你爹卖的吗?”
“我还没想好,我想到时候去找我外家,”小丫头羞愧地低下头,嚅嗫着说“可我只知道她们搬去了梁州首府。”
方守玉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现在的梁州首府是哪,这些年战乱频频,各州府的归属更迭不断,这事儿连她这个不出山的人都有所耳闻。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两个都没出过远门的姑娘面面相觑,两两无语。
“那,那守祠堂是什么意思?”
方守玉费解地看着林雅织:“现在城里人都这么讲究了吗,还要专门娶个老婆回村里守祠堂?”
这事林雅织也说不清楚缘由,倒是解释了一句城里人也不会这样。
不过事已至此,方守玉只好带着林雅织上路,为了照顾她人小力弱,方守玉放弃了赶在入夜前进城的打算。
夜深了,月淡星疏,清风朗朗。方守玉寻了处空地扎营,熟练地打着火,掏了掏包袱,正好还剩一个饼子。她一掰两段,分给林雅织一块,二人围着火堆烤饼。
林雅织斯文地坐在地上,眼睛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面饼,突然冒出一句:“姐姐,你吃过两掺饼子吗?其实也可香了,我娘没死的时候还给我做过。”
方守玉翻烤饼子的手一顿,狠狠地咬了一口面饼,只觉味同嚼蜡。
她怎么会没吃过?
在被师傅捡走以前,年节时能沾小弟光分到一点两掺面饼子就是她那时最大的愿望。和师傅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竟再没遭过冻饿,就好像在这飘摇乱世里,师傅为她单独开辟了一处小小的桃花源。
方守玉的神情微软,转瞬又燃起炽热恨意。
“再给我说说康城的事情吧。”
却说另一头,张德贵迟迟未能等来报信的赵管事,心中惴惴,连派数人回祖宅问信。
等得到接亲的人压根没看到赵管事一行人的消息时,张德贵脑子嗡然作响。
坏了,肯定是出事了!
但谁出事老赵也不能出事啊!想到城主府那位佛口蛇心的“菩萨”,张德贵被这富贵乡泡得懒惫的满身肥肉都惊厥起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