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怔怔然地盯着虚空一点,恍惚失神,心绪乱成一团,一时茫然无措。
察觉她面色苍白,黑狼关切地问:“莉亚,你还好吗?”
莉亚勉强回过神,心事重重地颌首:“……嗯,没事。”
许是她的脸色过于难看,黑狼十分紧张,索性起身来到她身边。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她泛凉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对她说:“莉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你不要害怕。”
他冰蓝色的双眸中满是毫不动摇的坚毅,令莉亚稍稍镇定下来的同时,又生出了别的忧虑。
她不由得垂下眸,避开了黑狼的目光。
芬里尔微怔,抓着莉亚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却始终感觉一不留神,他抓着的这只手就会从他的手中溜走,莉亚也会从他身旁消失不见。
强烈的不安使得芬里尔心烦意乱,胸口生闷。
他再次道:“莉亚,相信我,好吗?”
她当然相信他。
正因为相信他,她才更需要考虑一些事。
莉亚一边想,一边心不在焉地轻轻点了点头。
正当他们默然相对之际,起居室外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秒之后,雷温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处。
看见莉亚,雷温血红色的瞳中再无狠厉的光,而是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有安心,有愧疚,也有后怕。
他径直急步走向莉亚,随即在她跟前单膝跪了下来。
“莉亚小姐,对不起!”
莉亚愣住须臾,反应过来后,她连忙从沙发上站起,上前想要扶雷温起来。
雷温不肯起,跪在地上,埋着头,不停向她道歉。
“雷温!”莉亚着急地叫他一声,拼命拉他,“我没有怪你,你快起来!”
见莉亚急得脸都红了,芬里尔也就跟着劝了雷温一句:“雷温,起来吧。”
雷温这才犹犹豫豫地站起身,头却依旧低着,似乎感觉没有面目面对莉亚。
莉亚抿抿唇,说:“你刚才之所以那样,都是因为被控制了,对吧?”
雷温微微颌首,抬眸看了黑狼一眼,心里头终于清楚黑狼前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起初只是有些念头突然冒出来,感觉就像头脑中被强行灌输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想法。后来那些想法开始不断出现,即使我否认,或者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也会占据我整个思维。不知不觉地,就被那些念头同化了,然后……就做出了那种事。”雷温述说着,脸上全是自责。
芬里尔边听边思忖。
情况跟他那时候差不多,虽然他没有出现不属于自己的思想,但那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同样频繁扰乱他的心神。
“幸好芬里尔大人让我想清楚那是否真的是我自己的想法。”雷温继续道,“那句话提醒了我,让我意识到自己被控制了。”
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莉亚蹙着眉说:“你晕倒之前,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那估计是对方想阻止我摆脱控制。”雷温回答道,“我越反抗,头就越痛。”
莉亚听后,心中泛起波澜,不禁捏紧了拳头。
“问题是,究竟是谁控制了芬里尔大人和我?”雷温疑问。
“我猜测,外面的人或许也是被控制了。”黑狼提出。
雷温惊疑:“外面的人也是?那些人不是来讨伐芬里尔大人的?”
黑狼把刚才从艾利克斯那里听说的话告诉了雷温。
他皱起眉,分析道:“那些人之所以称莉亚是灭世魔女,想要杀掉她,都是因为像雷温这样,被灌输了不属于自己的想法。疑点就在于,这些事到底是谁做的,以及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黑狼说完,沉吟片刻,继而转过头,问一声不吭的女生:“莉亚,你自己有什么头绪吗?”
“诶?”忽然被问有没有头绪,莉亚心尖一跳,慌了一瞬。
要讲出来吗?
做这些事的,也许就是这个世界的根本、世界的意志——世界之核。
而世界之核这样做,就是为了抹杀掉她这个破坏了世界设定的人。
可是,说出来的话,会有什么样后果?
目前为止,世界之核都只是在针对她而已,黑狼与雷温还仅仅是被控制,没有成为抹杀的目标。
万一她说出来,导致他们两个也陷入跟她同样境地……
莉亚想都不敢多想。只知那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无论是雷温,还是黑狼,他们都不顾自己痛苦,选择为她与控制斗争到底。
这样的他们,她怎么可以让他们身陷危险?
打定主意,莉亚不露声色地摇头说:“没什么头绪。”
黑狼深深地凝视着她,问:“真的没有?”
一瞬间,莉亚有种黑狼看穿了她在撒谎的感觉。
她尽全力稳住心神,回答:“真的没有。”
“……”黑狼沉默少焉,移开了视线。
莉亚暗暗吐了口气,然而凌乱的心绪却久久没有平复,脑中也理不出眉目。
就在这时,宅邸外猛然炸开了一声巨响。
轰——!
屋内的人皆是一惊,第一时间扭头望向窗外。艾利克斯也扑腾翅膀飞到了莉亚肩上。
树林中有无数飞鸟被惊起,它们慌张地朝天上飞去。而那原本通透的天空上,此刻却出现了一层像玻璃一般的膜。膜上有一道道白色的光在曲折地流动,犹如肥皂泡上的纹理。
莉亚知道,那就是包裹着这个空间的结界。
平时结界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唯有在有人正常通过或者遭受到强力攻击时,才会显现出来。
莉亚顿时心觉不妙,与此同时,又一声炸裂声响起,听得莉亚身躯一震,心脏剧烈鼓动起来。
黑狼眼睛微眯,眸光深沉地凝望着外头,道:“他们想攻进来。”
莉亚闻言浑身发凉。
现在她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