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茂和裴辑等人,虽然能看得透,看得远,看得清,却依旧会被其他的裴氏拖拽着,不得不留在这里,因为他们只有安邑,只有闻喜……
然后这些狂吠的裴氏子也是知道这一点。
就像是一个孩子,威胁着他的父母说,『别逼我,再逼我就去死!』
他起初确实是想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年岁比他还大的家伙,竟然还这么不懂事?
可是等他想明白了的时候,他更加悲伤了。
因为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对错。
他们只是找一个借口。
裴辑慨然长叹,在裴茂棺木之前潸然泪下。
……
……
鲍忠这几天,只要看见了曹氏战旗,都不由得心中会一阵加快跳动,可是等这一阵的跳动过去之后,他又会生出更多的愤怒和不安来。
今天没轮到他出战。
可是他依旧觉得很是惶恐。
周边都是曹军兵卒,来来往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鲍忠他总是觉得旁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盯着他。
鲍忠将前前后后的布置,又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遗漏,或是什么大的破绽,这才算是勉勉强强的放下一些心来。
既然没有人来找他,就说明没有被发现。
既然没有被发现,那么他的心腹就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骠骑……
骠骑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会同意他的请求么?
鲍忠忐忑不安。
他的孩子,他的大郎现在状况很不好。
皮肤烫伤所造成的炎症,在这种天气和这般环境之下,根本无法避免,而且发展很快。
于是乎,鲍忠就越发的着急起来。
忠诚是什么?
从古至今,忠诚被广泛认为是道德的基石和人际信任的核心。每个人都标榜自己忠诚,尤其是汉代儒家文化的大力推广之下,不管是统治阶级还是被统治阶级,都以忠诚为荣,以背叛为耻。
可问题是,在一堆忠诚的人里面,率先背叛者,往往获得短期利益最大化……
当然等到一群人都是背叛者的时候,又是忠诚者会得到最大的尊敬和利益。
就像是后世全国超市都不如一个胖子一样。超市难道原本就不应该是让消费者放心购买商品的地方么?胖子一直都在强调,他越是出名,对于消费者来说就越不是好事。
忠诚大体可以称之为是一种全心全意、尽心竭力的态度和行为,如果是这样,鲍忠自然也算是忠诚的,因为他之前忠诚于大汉,后来忠诚于曹操,现在忠诚于大郎。
所以他有错么?
他也同样为了他自己找到了借口。
完美的,不容否决的借口。
他们鲍氏,已经为了曹氏牺牲得够多了。
鲍忠斜眼看去,在高台的大纛之下的那个身影,似乎和其背后的阳光融合在了一起,有些刺眼,使得他很快就低下了头。
『今日又是要出战!哎呀!啊……这不是鲍将军么?』一旁忽然有个声音传来。
鲍忠连忙回头一看,然后拱手,『见过董将军!』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不过就是个曹氏马前卒!』来人拍了拍鲍忠的胳膊,『现在有些麻烦了啊……前几天骠骑军还收着点,现在到处出击,简直就是……你说,你觉得我们现在……怎么办才好?』
鲍忠心头一颤,『董将军,你这是何意?』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就看着这当下……胜算似乎不怎么大,但是……嗯,又是死死钉在这里,究竟是有何凭仗?』
鲍忠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抑或是什么都不说,最后只能说道:『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大不了就是尽忠决死就是!』
『哎呀!佩服,佩服!』来人哈哈笑着,又是拱了拱手,『前军点卯了,我先过去了啊!能囫囵回来,再找鲍将军喝酒!』
『好说,好说!』鲍忠敷衍的笑着。
等那人走了,鲍忠不由得眯起了老眼,又看了一眼高台。
那是高贵的曹丞相,雄姿英发。
大纛之下,是忠诚的中领军和中护军,是最为精锐的曹氏亲兵,有精良的盔甲,锋锐的刀枪,是曹氏实力的象征和底牌。
可是,大家似乎都明白胜算不大……
那么,为什么?
这一次,是否能够再次演官渡之战?
鲍忠哆嗦了一下。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关键是大郎。
对,如果说曹军当中的医师能让大郎痊愈,那么他需要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么?
鲍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顿时就觉得旁人看着自己的眼光似乎也正常了起来。
……
……
在前线指挥的曹洪,忽然发现了一个骠骑骑兵的小破绽。
在骠骑骑兵的右翼,有一部兵力已经是鏖战了太久,整体阵型已经是已有松垮的趋势,但是骠骑军却没有及时调整,也没有派遣兵马来支援。
打仗,本质是一种极具策略性的对抗,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如何保持住让自己少出破绽,然后攻击敌方的破绽。
曹操和曹洪都不害怕对抗和消耗,所以曹洪几乎是本能一般,便是立刻直扑那个露出破绽的骠骑前军分部。
任何军队,都不可能永远没有破绽。
想要少露出破绽,就要求对军队有严密掌控的,包括阵型的稳固、士气的维护、后勤的保障以及军纪的执行。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大的疏漏,因为任何小的失误都可能在战场被对手利用,造成致命的后果。
骑兵最为关键的,当然是速度,而速度取决于战马的体力。
这一部分的骠骑骑兵在和曹军的对抗当中有些失去了控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没有很好的控制自己一方的战马体力,导致到了当下不得不暂时性的在一个土塬背后歇息,让战马恢复体力。
如果曹洪不出击,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整个战场都是在骠骑骑兵的控制之下,相互交替着掩护一下,也就可以度过这一段体力衰弱期了。而且这一支部队选择的地点也是在土塬的背面歇息,但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歇息的地点确实是在曹军的视线说不能及之处,但是进出这个地点的通道曹军却能看得见!
关键是曹洪来了安邑周边很长时间了,对于周边的地形虽然称不是了如指掌,但是也是非常熟悉,当看着一队明显是有些疲惫的骠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