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看了好一会儿,庞山民才将手上的译文放了下来,骠骑,这究竟是何意?恳请指教。 斐潜笑了笑,指了指桌案之上的棋盘,说道:诸子百家,便如这横竖之棋盘,后人无数才学艳艳之人,于其上添砖加瓦,涂抹增绘,那么究竟是这棋盘之功勋为高,还是后人之巧思更佳? 斐潜说着,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扫而空,即便是重开新局,依旧是在这棋局之中; 嗯,反正下得都快输了,干脆找个由头,不下了。 庞山民有些发愣,盯着棋盘。 咳咳,斐潜装作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仙民可知,除了黑白手谈之外,长安之中还有象棋,还有扑博之术? 庞山民抬起目光,点了点头。 这便是了。如今若是将这些象棋高手,扑博妙手皆聚集一处争冠,却只能行此黑白手谈,孰可胜之?斐潜意有所指的说道,春秋百家,便如百棋,各有下法,各有其妙,然如今陷于一处,求全责备,其理可通乎? 人食百谷,有男女之别,有老幼之差,有上下之分,有聪慧者,亦有愚笨者,有力大者,亦有羸弱者,岂可一概而论之?斐潜缓缓的说道,诸子百家,究竟是应先有诸子,方有百家,亦或是先定了百家,方可有诸子?如今天下,又是如何? 这个庞山民有些发愣,目光游动起来,显然是在思索。 死文化是不能进步的,也不能变动的,就如君子三畏,它就界定了古代圣贤不可损毁的定理,有异议你可以心中偷偷去想,但是一旦说出来,那就施以少正卯之诛,除非整个朝代风雨飘摇,求着改变,不然儒家就是正统,死文化就是主流,一言堂就是封建王朝的正统。 严格说起来,孔子也不是原创者。孔子也是自称述而不作,但是孔子之后,大部分的后学儒生都是依赖孔子做文章的,这就很有意思了。 就像是某个马猴写三国,顿时有人跳出来,你这个马猴,这一点都不三国!三国应该是忠义,是权谋,是黄沙血染,是同榻而眠,是舌战群儒,是七进七出 嗯,怎么有些怪怪的 反正就差不多这样。 所以,必须让华夏的文化,重新活起来,要有更强的生命力,要有更凶悍的战斗力! 在它还未僵死之前,重新让其活起来。 斐潜哈哈笑着,忽然哦吟起来: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有永叹。 兄弟阋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斐潜指了指桌案上的羊皮卷,如今此便是外侮仙民可胜任否? 想要打赢,想要发展,想要获得更高更好的进步,就不能是什么动不动不过如此,亦或是太过肤浅,亦或是奇淫技巧,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一声弃了,罢了,就算是完事了。 所有工具,都是要拿来使用的,而不是去崇拜那个工具。 孔孟之道如此,亚里士多德也是一样。 唯心有好的,唯物也不错,混沌阴阳,逻辑思维,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类向这个天下,这个世界蹒跚前行的工具! 人食百谷,为何不能有百种工具? 非要只能用一种工具? 只可以下一种棋? 可是偏偏有这么一些人,看见有人说儒家好,便是骂其为儒家狗,看见有人说西学妙,便是骂其为西方奴,听着风来就骂雨,见到一斑就骂全豹!若是问其有何法,两眼一瞪手一摊,老子不懂只懂骂! 庞山民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抚掌接着斐潜的后半段吟唱道: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妙哉,妙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