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讲地球是圆的,就算是把孤帆远影碧空尽掰碎了讲,古代人依旧会瞪着眼觉得是自己遇到了大骗子,而且还是一个愚蠢的骗子,竟然连天圆地方都不懂。因为古人无法理解地球是圆的,所以他们就必须给自己一个能理解的定义。
火炮,就是雷神和火神之子。
至于雷神和火神哪一个是在上面,哪一个是在下面,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将火炮当成是力量的象征,而使用火炮的斐潜,自然就是成为了神灵的带盐人,够威!
在面对酒泉这样的并不算太大的城池,又是没有多少修缮和加固的城门,三门小炮就足够了。
如果说在火药手榴弹的初期,还需要顶着盾牌然后像是一只乌龟一样爬进城门洞里面埋火药,那么现在的斐潜手下的兵卒,已经可以很逍遥的在火炮左右等待着,准备捕食被大锤砸开而显露出来的血肉了。
城头上的酒泉兵卒很是慌乱。
原本城中忽然乱起,就已经够让他们不知所措了,现在斐潜又在城外尽起大军列队城外,更是让这些守军几乎站都站不稳,抓着兵刀长枪就像是筛糠一般,上下牙都打颤,说话都不利索。
例行的叫门,例行的迟疑和拒绝。
随后叫门的兵卒便是二话不说拨马就走,利索得让守军害怕。
火炮被推了上来,直瞄城门。
黑夜之中,黑色的眼珠,盯着漆黑的炮口,然后自然就寻找到了光明。
在亮瞎了一堆狗眼之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酒泉县城的城门,就像是腐朽的纸皮一样,一触即碎。
骠骑军中那些已经多少适应了这种巨大轰鸣声的战马,只是不舒服的摇了摇脑袋,刨了刨蹄子表示不满,但是跟着西凉大户而来的不少马匹,就完全没有听过这种动静了。别看这些马长得高,但是胆子就只有一点点,西凉大户的战马猛的听这么一下,顿时就是齐齐受惊,冲着荒野就是狂奔,拉都拉不住!
就连段煨张猛等人的战马也是齐齐奋蹄乱转,等到段煨张猛等人好不容易控制了战马的时候,却发现张辽已经带着人呼啸而进,直冲酒泉城中!
不过片刻之间,酒泉城破!
段煨安抚好自家的战马,便是斜眼瞅了一下张猛,却见张猛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得暗自发笑,但是笑没多久,一股寒气爬上了自己的脊背,然后冷汗就滚滚而下。
酒泉的城门,现如今看起来像是纸糊的,可是段煨知道,那玩意就算是再不济,都有三寸厚!
碰巧了,段煨自家坞堡的大门,也刚好是三寸厚。
之前听闻说什么骠骑兵马有天神之威,一日速克关中坞堡十余座,段煨是不相信的。就像是认定了天圆地方的人听说地球是圆的,必定嗤笑一番一样。段煨以为是骠骑在吹牛,鼓吹军威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或是认为关中的人都是怂货,至少比不上西凉汉子勇猛,但是现在……
一切的认知,都在崩塌。
段煨抚摸着战马,忽然发现他的战马同样也老了。
新的天下,新的武器,新的战争,他已经完全不懂了……
黑色混沌的天空,就像是老天爷关上了门窗,没有留给段煨丝毫的光明。
在段煨伤感的时候,张辽已经带着骑兵扑进了城中。
零星几个胆敢拦阻战马的,不是被射杀,就是被践踏在了马蹄之下。
骑兵先锋队列在街口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是有人举着一枚有闻司的令牌到了军前指引,军校便是二话不说沿着指引的方向直往酒泉府衙扑去……
酒泉城中,徐揖很慌。
他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不能像他预料的那样来安排,也不清楚为什么酒泉城内夜间会有大火。
一切的事情不是都应该是按照计划进行么?
他骗来了黄昂,然后让杨丰以献宝的名义,刺杀了黄昂。
现在黄昂的首级就在他的堂前,装在一个木匣子里。
鲜血已经凝固。
徐揖原本准备着,到了明天清晨,他就带着黄昂的脑袋,亲自到了城外,在众目睽睽之下献给斐潜!
然后徐揖就会宣称是奉了斐潜的号令,斩杀西凉大户!
到时候,斐潜就算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当然,事后徐揖大概是会死的,但是徐揖无所谓。
能豁出自己性命的人,往往都是很可怕的。
徐揖不知道自己的支气管炎还能活多久,他只是知道这种病,就连长安的百医馆都无法根治,所以他就觉得自己是得了绝症。与其残喘余生,不如找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山东人喜欢做官,对于官职的渴望,名望的追求,若是称其为第二,还真没有什么人敢称第一。其实,其他地区的人对于官职的追求同样也不低,但是奈何其他地区的人还有额外的途径跨越阶层,而山东人似乎只剩下了做官这一条路。
至少徐揖认为,他就是剩下了这唯一的路。
忠君,就是他毕生的信念。
不论这个君是明,是昏,只要那个宝座上的屁股还在,那么一天是君,一辈子都是君。
而他,就是君王的鹰犬,既然天子要诏令剿灭斐潜,那么他作为天子门生,自然就必须出力,即便是付出生命……
『不,不好了……破了!城破了!』奴仆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围……围起来了……我们被围起来了……』
徐揖培养出来的忠勇之人,根本抵挡不住骠骑人马的进逼,几乎是一触就溃。
徐揖养的兵马,或许可以糊弄一下百姓,或许可以对付一下黄昂,但是真的和骠骑人马交上手的时候,几乎丝毫没有什么阻挡的能力。这个时候徐揖才明白,当年北宫叛乱的时候,不是说徐揖的手下他们有多么强大,守住了城,而是当年的北宫羌人太弱小了,和眼前的骠骑军相比,就像是狗和狼。
狗,多数只能守家,而狼,可奔千里寻食。
『破开!』
墙外张辽的声音响彻府衙前堂。
随着令人恐惧的声响,大门被轰然炸得四分五裂,而原本聚集在大门后面的徐氏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