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日益降低。天边悠悠飘来两朵白云,转眼又被风吹散。
操场上的两人正在对战,三九手里拿着一根长棍,行动间多了章法,压、劈、扫,长棍携风声而至,凌厉迅捷,在对方收腹闪避之际乘胜追击,猛然前戳。
然后被挡住了。
巨力之下,他下意识绷紧了腿部肌肉。
夏油杰轻巧一拨,表情轻松,趁对方防守不及提棍劈向他侧颈,侧转,抬脚一踹,三九已然倒地,长棍一挪,恰恰抵住他的咽喉。
手托着脖子,三九咬牙忍受侧颈的疼痛,发尾时不时扫过眼下猩红的短疤。
他看了眼夏油杰放松的姿态,敛眉慢慢躺倒在草地上。
长棍被扔在一边。
这是今天第十一次被打倒,三九不想再挣扎,他的胳膊腿后背脖子没一个地方是好的,掀开便能看到青紫的痕迹。
银灰头发垫在脑后,他惯常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隐隐透着反抗——他不干了!躺下绝对不起来!
树荫下,五条悟端着一碗草莓站在一旁,边看边吃,小小一个,清甜可口。
高专校服规整地套在身上,身姿挺拔,他安安静静地旁观,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反转术式又失败了!!
可恶!!
回想起昨日辛辛苦苦的实践,五条悟狠狠咬下口中的草莓,牙齿碾碎,汁水爆开在口腔,甘甜的味道稍稍抚平他的疲惫。
家入硝子被捉到医务室干苦力,想到对方的锥心之语,五条悟一阵气闷。
于是又吃了两颗草莓。
“不起来?”夏油杰抻抻胳膊。
三九闭上眼睛,装作听不见。
丸子头有些散,夏油杰解开发圈,黑发披散在肩头,半长不短。
少年初现棱角的脸庞并不柔和,他不笑时,眼眸像罩了一层淡灰的细纱,影影绰绰地藏着忧郁。
这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不该出现在他——一个可预见的少年天才,身上的情绪。
他微微低头,刘海飘落在眼前,手指灵活地绑住头发,长眉淡淡的上扬。
他倒也没有那么不友善,对三九,夏油杰也算尽心尽力了,拉着他训练体术也是为他好,下周有阶段性考核呢。
绝对不是为了虐菜。
三九躺着不动,额前被逼出几滴汗,挂在过分白皙的脸上,看着十分弱小。
与实力并不相符的面貌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天上的云挡住了太阳,夏油杰摇摇头,抬步走到操场边的石阶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远远看见五条悟抱着草莓碗坐在树下,知道他正在研究反转术式,并不想去打扰——昨天已经学了一天了!
结果当然是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原理很简单,实践操作却那以成功。哪怕旁观且体验过反转术式无数遍,哪怕家入硝子课后辅导,哪怕他们的术式掌握的很好,但,这些,通通都没用!
怪不得这么多年只有硝子能用反转术式。
夏油杰觉得这事儿要慢慢来,并不打算和五条悟一起硬磕。
三九见他去休息,翻身坐起,拍了拍头发,墨瞳疲累地半掩着。
他习惯性地将长棍横在双膝,做随时准备出击的防范姿势。
他的好同学们会搞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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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专生活近两周,三九的体术水平明显见长,顺利得到老师的夸赞;文化水平没有太大进步,要继续写读书报告交给班主任;生活方面,三九对食堂没有意见,平时跟同学相处也很好,电视机能正常使用,他没事的时候喜欢坐在地板上边看电视边吃零食,很快乐,就是同学太热情了非要帮他练习体术,还有,还有,对了!中间人没有给他回消息!
三九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又害怕是中间人不想再跟他联系,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跟他发短信。
不想要他很正常,三九艰难地回想起大哥高大的背影,只是又被丢掉了而已。
而已。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埋进被窝,熟悉的窒息感困住心头的酸涩,憋到肺要爆炸,他才松开双手,凌乱的发丝落在晕红的眼角,悄悄渗出两滴不知来源的眼泪。
眼泪一瞬干涸,他颇为熟练地将这事塞回心底,安慰自己他可能没看见——可能性几近于零,中间人手机不离手的。
三九扑进被子里,温暖的气息包裹身体,也像裹住了他冰冷冷的灵魂。
那天,他做了个梦,洋溢着欣喜的梦,中间人提着蛋糕来看他,疲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眼睛,闪着从未黯淡的光芒。
他让他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还说了什么,三九没记住,他是带着笑睡醒的。
梦醒,笑容便从脸上消失了。
三九最终还是没有再联系中间人,他想下次能出去的时候,悄悄去看一眼,也不必让他知道。
高层要求高专对三九进行监察,明确说明西宫三九在一个月内不得离开学校,一个月后,根据高专的监察结果,安排其外出任务。
所以,三九这一个月不能随便乱跑,要是偷偷跑出去被捉到,就是“私自潜逃”的罪名。
找中间人的事需要缓一缓。
按课表上课下课,生活逐渐规律,有时上课会缺一两个人,或者只有他一个人,即便他刚开始什么都不懂,在老师偶尔的单独辅导下,对这些科目也有了几分了解。
反转术式学习活动三九也参与了——这可是他最想学的技能!学会就不会疼好长时间啦!
夜蛾对他们并未抱有太大期望,只空出一节课的时间讲解原理,让他们自由实践。
家入硝子抽象版的解释让人一头雾水,她拍拍手走下讲台,用看笨蛋的眼神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不怪她。反转术式对她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完全不知道难点在哪儿。
就像三九没法说明白[风]的喜欢,五条悟不知道怎么教别人一眼看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