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穿着女皇繁复的服装,却俨然像是一个误入凡尘的神袛,近在咫尺,但好似遥远得让人触碰不到也看不真切。而她的声音也冰冷得没有一点情感波动。
她说:“根除。”
左献听到满意的答案,示意催眠师进行下一步骤。
洛闻虽然并不知道奚有木身怀与精神相关的海莲秘术,瞒过普通催眠不在话下,但她心里清楚奚有木既然敢答应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因此并不怎么担心她们会露馅。但此刻,她敏锐地察觉不对,低声问左献:“现在还不结束吗?你还想做什么?”
左献笑了:“巩固而已。”
洛闻立刻听出来她的意思,第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疯了!这和控制她有什么区别!她是个独立的人!不是你们的牵线木偶!”
左献不为所动。
眼看洛闻要上去拦住催眠师,她才伸手将她拉回来:“催眠已经开始了,你现在干扰只会让主上精神崩溃,甚至可能无法醒来。”
洛闻怒极反笑,甩开她的手:“你们最好别出什么岔子。”
话音未落,就见那边的催眠师语速越来越快,神情也变得焦急起来。
“统领,”他惶然转头,“我无法植入主上的意识,好像有什么相似的力量在抵抗它。”
左献皱眉:“应该是和之前的催眠冲突了。”
“什么?”洛闻咬牙,“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先主的提议,”左献立刻撇清关系,“当时——十三年前,主上有些不听管教,而且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先主于是建议让她去了一个地方——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上次催眠的影响还这么深刻。”
“什么地方?”
左献含糊其辞。
洛闻还想追问,却见催眠师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可能!”
伴随他话音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挣动声。
奚有木突然像是全身痉挛,在椅子上抽搐起来,她口中隐约吐着白沫,嘴里不停地呢喃着痛苦的拒绝。
“不要……别过来……不要……不要!”
洛闻顾不得质问,立马上前推开催眠师,自己边按住奚有木边给她把脉。
“怎么回事?”左献面色也很不好看。
“刚刚我试图再次植入您的命令,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封印一样,”催眠师跌坐在左献脚下,“主上的意识突然失去了控制,然后她的身体就跟着成了这样。”
“啊———”
凄厉的尖叫响彻密道,左献头疼地祈祷上面的成员最好能看好周围,别让“闲杂人等”听到了端倪。
“镇定剂!”
催眠师抖着手递过去,洛闻抽空狠狠剜了他一眼。
奚有木终于恢复了平静。
洛闻的神情却依旧凝重:“身体被药物压制了,但她的精神还处于极度混乱之中——当时的催眠师呢?”
左献摇了摇头。
洛闻冷笑。她怎么忘了,按照组织的规矩,这人自然是完成“有违背主上意愿可能”的任务后就自裁了。
“现在你必须告诉我,她当年到底被送去了什么地方。”
左献顿了一下。
“……第七疗养院。”
饶是想过无数种可能,听到这个答案,洛闻还是忍不住睁大眼睛。
“你们……怎么能把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送进全世界最可怕的精神病院!”
“我说了,是先主的命令。”
“左夕余疯了,你们也没有一个清醒的吗?!”洛闻握紧拳头,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上前揪住左献的领子,“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左献咳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洛闻蓦然冷静下来。
她想起来了,那会自己刚卸任统领一职不久,权力全权归了左家,为了避嫌,她远离组织事务,也离开了奚国,跑去外围做一些零碎的小事。
如果当年自己顶住压力将这个统领做下去……
“主上现在怎么样?”
“不好说,”洛闻颓然,“除非你们敢找来全世界最顶尖的专家,否则只能靠她自己清醒过来了。”
左献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妥。”
洛闻没心思回复她。她心里有个更可怕却也更有可能的猜测——奚有木恐怕是故意来这么一遭,为了解开当年的催眠。
左夕余本意是为了磨练奚有木,但她为什么之后要催眠?想必是疗养院带给奚有木的伤害让她无法做一个正常人了。
那么……奚有木如今为什么想要重新拿回那些记忆?
洛闻不禁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