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惟啊。”
自习室里,陆岂惟身旁突然凑来一个人。
“我听说——”
“不行。”
郑籍嘴角一下就耷拉下来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陛下此次回程虽然并未公开但让你去也不合规矩,我现在都不能随便见她。”陆岂惟不胜头疼地推开激动得要贴上来的郑籍。
真是太糟糕了,跟这个祸害呆一起久了自己的话好像也多了:“麻烦你安静地走开,我要接下电话。”
“岂惟,我这边有事,你去接陛下,已经联系好了。”
“好的,父亲。”
陆岂惟无声叹息——之前父亲嘴上说着无关,到底还是不放心啊,奚有木被他们锻炼得应变能力一流,等她多适应了几口奚国的空气她那谎话编得就顺溜得像真的一样了,找她的破绽到底还要尽早,也当然少不了他这个她的“噩梦”出马。
真是荣幸之至。
“你不学习了吗?”郑籍委屈道,“也不至于这么嫌弃我吧。”
“不是,我是接陛下。”
郑籍:“……”
“说好的随便见不着呢?你这个骗子!哎别走,带我去吧我就远远看一眼!她毕业以后我再也没亲眼见过她呢——”
……
与刘骄对接后,陆岂惟走到了奚有木面前。
“陛下。”
“陆先生。”
“一路上睡得可好?”
“好极。”
“父亲正在与南国的总统会晤,无法按时到来,为了不让您久等,就遣我来接您。”
“刘大人先前已经告知我了,辛苦。”
“这是我的职责,请。”
两人的目光从刚刚开始一直毫不避讳地撞在一起,陆岂惟一礼后转身,僵硬的笑脸终于稍稍软了下来。距离上一次见奚有木远不止她去鹏国这段时间。总觉得她有点变了,说不上来的变化。
“您请。”
奚有木一挑眉,以前陆岂惟肯定会死皮赖脸地和她坐一辆车,这次怎么转性了,她可不相信是因为她成了女皇,身份有所变化。
“好。”
说着,奚有木后撤一步,一眼看到后面那辆车有两束好奇而探索的目光,未等她看清楚,陆岂惟便也退一步,再次说道:
“请。”
“竟然能看到能让您紧张的人呢。”
温暖的气音拂过陆岂惟的耳边,吹得他浑身一颤。他霍然侧首,对上奚有木玩味的目光,现在这附近都是他的人,她大概是知道这点才敢肆无忌惮地挖苦自己。
陆岂惟发怔时间不过一瞬,就又淡淡绽开了笑容:“他是个很干净的人,您自然最好不要玷污他,目光也不行。”
奚有木以往最听不得陆岂惟说她脏或是提线木偶,这次却只是笑笑:“那您可要看好了,别让他和您一样,近墨者黑。”
说罢便抬步上车,没再给两人一个眼神。
“嘭!”
陆岂惟关门的手很重。他甩甩手,向自己的车走去。
她在鹏国经历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绝对。
是上位了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还是这锋芒毕露的尖刺本就是为了激怒他?
“那就是陛下啊?”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拽回了现实。
陆岂惟心累:“明知故问。”
郑籍兴奋得眼睛都在放光:“我果然好喜欢!”
要不然给他推荐个眼科医生吧,这眼光是需要治一治的程度了。
“……奉劝你,算了。”
“为什么,”郑籍沉思,在陆岂惟以为他终于安分的时候突然语出惊人,“不会你也喜欢陛下吧?”
陆岂惟很少有这么无语的时候:“……没有,放心。”
郑籍却不买账:“哎,岂惟我说真的,从小就听说你们同出同入,青梅竹马,你就没有感觉吗?”
陆岂惟不能当着郑籍的面说奚有木的坏话,只好含糊其辞:“你了解她就知道了。”
郑籍立刻理直气壮地反驳:“那我不是了解不到嘛,你又不肯告诉我。”
“……”这个祖宗什么时候能下车。
与陆岂惟相反,郑籍的插曲没能让奚有木多么在意。
她瞥一眼后视镜,确定司机应该看不到自己后,缓缓低下头、手肘撑在膝上,头顶着前座的靠背靠在手上。
胸闷……睡了那么久反而更难受,大概是哭太多了,如此平稳的轿车竟然让她感到眩晕,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时生病晕倒的公主,作为还没有子嗣的女皇,她必须给所有人呈现出一个很健康的形象。
“陛下,宫里给您安排了采访,就在您下车之后,”副驾驶的发言人回头提醒,“请您保持好仪表。”
“好。”
奚有木条件反射地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多可笑啊……她连这种程度放纵也来不得,她必须端正坐着——衣服不能有褶皱,发型不能乱,甚至面色都要保持均匀地红润,多么幼稚而荒唐。
皇室到底还要维持着像样的面子,所谓采访也是在皇宫一个招待外宾的厅堂内封闭式采访,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回答都是打好草稿的套路。
奚有木早就深谙此道,一边游刃有余地回答记者的问题一边分神胡思乱想。
“……我表示非常遗憾,希望鹏国皇室能够团结其广大国民共同攻坚克难……”
是得装装可怜引发一下同情心了,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给一直想要打压皇室的鹏国首相提供多好的机会啊。
“是的,我将对康国发出邀请……我诚挚地欢迎兰国的再次到访……我非常欣喜地看到我国人才辈出,他们是奚国的骄傲,能够为他们颁奖也是我的荣幸……”
冠冕堂皇的“邀请”,说得好像她能决定什么一样。
又是颁奖,她就是个人形活动大花瓶,这种话她从小说到大,比应试教育里的必背提纲还要僵化,以前没觉得这么烦躁来着,采访怎么还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