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有木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奚国的方向。从晚宴回来后她就遣了组织的人假扮成她,此刻正在等人接她前往约好的地方会一会那位贵妃,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来的竟然是左献——陆岂惟的运气真不错,最不好对付的人在她这边。
“请您不要介意,兹事体大,为了您的安全我亲自出马保险一些。”
她求之不得呢。奚有木笑了笑,迅速跟上左献。
“主上所料不差,贵妃背后果然有人支持。”
“女相?”
“正是。”
“也好猜,”奚有木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渐小的翡国王宫,黑暗里的它在灯光下依旧富丽堂皇,但不同于白日的威严,竟平生了几分压抑和神秘,“她那外显的张扬绝不像是因为受宠而不知天高地厚,她大概也想通过这个贵妃获取什么利益。”
“多亏主上英明,先下手为强。女相此时正在翡国国王那里,想必也无法顾及她。”
“她在王宫?”奚有木心惊,先前组织的人不过是在外围打探了一下就被祁霨远发现,左献却能轻轻松松地潜入翡国国王寝宫?
“你进去过?”
“那里比较隐蔽,翡国国王也算还要面子,不敢设太多看守。”
有什么疑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等抓住便已经到了目的地,奚有木摇摇头,迅速掠了进去。
组织的人帮她做了易容和易声,即使如此左献还是不敢让奚有木出面,她便只好隔着单向玻璃看实时监控。
“统领。”看守的几人也不知奚有木到来,整整齐齐地对左献行礼,她点点头,示意将贵妃叫醒。
……
“她都肯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主上是怎么猜到贵妃答应这么做的?”
“祁霨远说她上位纯粹是翡国国王所为,这么多年活下来靠的也不过是对翡国国王的爱和期待,你也听见了女相承诺让她重新得宠,”奚有木慢条斯理地说,“抓住这点,摧毁便好。”
当然还用了一点瞳术和声音,不过这就为不足为外人道了。
“所以您让她相信翡国国王封她贵妃只是为了制衡,女相和翡国国王关系暧昧不明,恐怕此事也不过是空头支票,甚至翡国国王知道她的图谋,一直在冷眼旁观?”
“她是很会自欺欺人,但到底还没到蠢的地步。”
听尽左献语气中的不解,奚有木笑了。
自小被洗脑、一心只有使命的左献是不会明白所谓“爱”的力量的。
老实说,她也不信,但见过陆景行、李皇妃以及陈子勋和何韵桓,她似乎可以理解一些。何况,大多数愿为爱情沦陷的女人都很盲目乐观,就男人来说,涉世未深下的理想主义也有,但逃避现实的残酷而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为常见,比如陈子勋。
想到那两人,奚有木有点走神。不知他们怎么样了,尽管会有负罪感相随,但她希望他们能够放下,想来何韵桓那么聪明,一定明白她的用意。
奚有木及时地把贵妃送回王宫,左献所说不错,不知是太累还是心虚,大好的机会,女相这一夜却始终没有去后宫,组织的人也成功潜进去了一个人作为协助。
接下来,就是等了。
奚有木回到奚国后面对的第一件事便是明思的失踪。
相应的,由于事发突然,现在她身边的是个背景干净的侍女,此人既不是陆岂惟的人,也不是林冕的人。
虽说处理掉明思是她的意愿,可奚有木心中并没有任何喜悦和放松。
这算是她杀的第一个人,她本以为凭着对明思的不喜她至少会无所谓她的死,可事情真的发生了她竟然心慌到失眠。
并非愧疚或是后悔明思的死亡,而是惊疑自己对此隐秘的快感。
陆岂惟其实心里为她杀明思编织了许多理由,但奚有木自认为是个对复仇没什么想法的人,明思也远远称不上是罪魁祸首,她不会像陆岂惟那种人一般从利己主义角度考虑杀人的必要性,更没法用自诩正当的理由合理化要她的命这件事。因此她此刻突然对于自己压抑着的恶意感到一丝无所适从的惶然。她早就坦诚自己作为比一般人更加丑恶一事,却不代表她真想做个百无禁忌的杀人狂。她对接触高智商生物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其中包括无故害人命。
或许那件事的影响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远,就像恶魔的种子,一朝被催发很快就蔚然成势。
……希望一切能在她彻底变成个无可救药的疯子之前结束吧。
明思离开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连明铮都毫不知情,奚有木对上陆岂惟意味深长的目光,赞叹一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由内而外地感觉很累。
这才只是第一步。
五天后,奚有木身为女皇所拥有的私人消息提醒终于不再闪个不停——祁流远终于识趣消停,她也不用再忍受陆岂惟“陛下果然魅力无限,有夫之妇还能如此招蜂引蝶”等毫不掩饰的讽刺了。
不久她便看到各种媒体争相报导的翡国的消息——近日翡国全境爆发了多起游行示威,直接原因便是荣极一时的被废贵妃在议员接受采访时突然出现在翡国王宫前,当着百官和媒体的面大吼了一句“肮脏王室,践我人权!”便一头撞死在王宫正门的石柱上。
那时正值议会开放日,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官方的非官方的、国内外的媒体几乎全在直播中,贵妃拼死一喊和血溅王宫的一幕就那么直接了当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翡国王室也到底是翡国王室,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有人将贵妃尸体带入皇宫,王宫发言人也从容开口准备解释。
然而恰在此时,一声尖叫响起,只见王宫正门后楼阁上突然出现了如床单般大小的白布,上面血字狰狞却清晰,尽管白布立刻就被人取下,但不论有意无意,所有媒体无疑都将那上面的字拍摄了下来。
紧接着,正在连王宫发言人都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时,一个侍女服装的人突然从正门冲出,一般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王室就有特权罔顾法律吗?”
说罢,她“嘭”的一声撞死在另一根石柱上。
两根象征着王权尊严的玉白石柱一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