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以提动刀的人。
她近乎尖叫,焦虑爬上污浊的面庞,“我也是迫不得已!夫人您行行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眼看着她颤抖着跪伏在地,就要冲着沈青隐磕头时,一声哭啼又让她的脊背直了起来。
“哇——”
啼哭声也分散了沈青隐大半的注意力,不过她依旧不敢懈怠,让那把剑指向乞丐,上下打量了她几遍,见她面如菜色,盖满污迹,除了那双涌泪的双眼和哀求的嘴,实在难以看出她的本来样貌。
“你的孩子?”想到这包药的药效,沈青隐眼波轻荡,“你也是临盆不久?”
伴随着婴儿的哭泣,乞丐女嘴角搐动嗫嚅,猜不透沈青隐的想法,半天也不敢说不出一句话。
“算了,这药给你。”等不来回答,那婴儿哭的实惨,沈青隐,叹了一口气,利落地收好剑,此时才将帷帽取下来,露出一头乌发。
她伸手将发簪取下,本就松垮的发髻彻底散在背后。
她将递给前的女人:“这个也给你吧,应该足够你一段时间用的了。”
“夫人……谢夫人!”女人不可置信地仰起脸,此时已泪流满面,“您的大恩大德,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紧接着垂下头,又要给沈青隐磕头。
沈青隐:“我不需要你磕头,你的孩子被吓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她出身名门,这些首饰对于她来说实在微不足道,她也不计较方才的拔刀相向,她们母子的处境,实在是可怜。
二房的夫人需要这包药,听说是疼的,那她也差不多。
是只有她们这样,还是生产之后都会这样?
沈青隐没弄明白。
不过总算危机解除,才能让她静下来去想刚刚发生的怪事。
她重新将长剑抽出,手指轻轻触着刃边,微光漫下,正好有小半张俏脸映在生了锈的剑面上,细眉微蹙,紧盯着一处。
还真有。
幸亏她观察的仔细,不然很难看出剑头上有一处凹痕。
她刚刚没看错的话,是有一颗石子打掉了剑?
可……
沈青隐抬头,仰望残旧的庙堂,除了摇摇欲坠的房梁和破洞一个接一个的天花板,并未觉出任何异样。
是猫吗?
可是猫碰下来石子,力道怎么能够打掉那把剑。
她将长剑转了个方向,看着那微乎其微的凹陷——
难不成本来就有?
正思索着,落在她身上的光忽然暗了一瞬,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
方才,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光?
不是猫吧。
接下来,大小不一的洞口开始由近及远地暗了又亮,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掠过。
沈青隐握紧长剑,于其后追逐。
是她多心了吗?
她总觉得刚刚有人救了她。
空洞借着正午的光,照亮尘埃在女人身上沉沉浮浮,也照到菩萨的慈悲面上,摇摆片刻,留下一半破碎的阴影。
难不成是菩萨显灵?
总之她要追到牠!
最终,那抹神秘的黑色在一个可容纳一人的空洞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青隐。
她也眯着眼抬头:“恩人……”
“喵——”
它竖起的金瞳收缩,两只耳朵正在抖动,黑色的毛皮被暖阳照得发亮。
啊,是猫。
沈青隐的眼睛是圆润的杏眼,本就生的好看,此时又像是被放大的好多倍,一刻不错地盯着舔舐肉垫的黑猫。
“好可爱!”
沈青隐模仿着狸奴的叫声,冲那只黑色的野猫伸出手去逗:“好猫猫,是你刚刚碰掉了石子,救了我?”
可野猫有着畏人的天性,沈青隐稍想靠近,就摆出防御的架势,冲着她龇牙哈气。
光变成了一个圆形,包裹出一个炸了毛弓着背的影子。
再一晃神,黑猫顺着房梁,从洞口溜走了。
对于它的极不友善,沈青隐噘着嘴,好猫坏猫的评定顷刻反转,“坏猫猫,你怎么那么凶。”
黑猫站在瓦上,金瞳全神贯注地凝着少年随风摇荡的马尾。
而少年如它一样轻盈地站在屋瓦上,手指搭上挎于腰间的匕首,微低腰骨,眼光幽暗,落于深处。
他瞥了一眼在他靴旁,奋力伸爪企图抓住他发丝的野猫,伸手把它提起。
“得意什么。”
不知是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