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隐给含樱看病的由头,偷偷拆了些药膏回来。
她还未出嫁时,看过几本医书,不过真到了做起来的时候,倒有些笨手笨脚,险些浪费了布条。
她将身上那身豆棕色的裙裳换下,团成一团扔到一旁的皮箱里,随着箱盖重重一落,沈青隐的心也跟着一颤。
她虽是在看着锁孔,心中却游离到了不久前,和李禅单独相处的时候。
“你别问这么羞人的问题,现在还是白天呢。”
面对李禅的提问,沈青隐只能这样说道。
可李禅只觉得她莫名其妙,“白天又怎么了。”
“这个问题羞在哪?”他偏要问。
这人,又在跟她装什么糊涂。
她真想去看看他锁骨周围的那颗痣,看看他到底是她的夫君,还是被谁换了芯去。
“好了,莫要问了,要是被人听见了,捅到老夫人那去,再加上那个簪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家法呢。”
她再次试图转移话题,这次连他的唇都不敢再看,不仅如此,她还要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那簪子可是你弄坏的。”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李禅嗤了一声,松开手,任由沈青隐站定,见她翘起一只白嫩的足,慢条斯理地将罗袜系上。
他的手掌虚拢了一下,仿佛那只玉足还停留在他手心。
“没有别人?那为什么方才追我的婆子不敢进来?”
还说什么,不要命了……
一种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沈青隐才刚刚脱离掌控,就又凑了进去,一只手拉着他袖口的衣料,等待着他可以给她一个令她安心的答复。
“她们啊,确实不敢。”李禅睨了她一眼,狭长锐利的漂亮眼瞳中带着戏谑,似笑非笑:“谁让她们怕呢。”
“怕什么?”
沈青隐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她不想知道了,她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太多时间,她该回去了。
可李禅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她松开手的同时一把返握,
少年的力道无法抵抗。
“怕有鬼啊,有鬼将她们大卸八块,再埋到院里去。”
俊秀的少年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低语,语气残忍。
“你说,他会不会也把你埋到院里去?”
他在警告蝴蝶。
蝴蝶是短命的,或许蝴蝶的宿命本就应待在属于她的花丛中。
一旦越过雷池,雷霆风雨会将她的翅膀击碎,她会被鸟兽拆吃入腹,一点不留。
女人面色一白,在她眼中,周遭的物什再也不是什么外邦的有趣玩意,反而一屋子都是洪水猛兽。
“你不早说,原来这屋子里闹鬼!”
李禅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沈青隐却慌了,她刚刚还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不会招来什么灾祸吧?
她不怕刀剑,甚至不怕尸体,就是怕鬼。
她在幼时,随母亲来过一次李府,那会她就听说了李府中有鬼,把她吓了个好歹。
“那还不快逃?”沈青隐另一只手掌覆到李禅的手上,本应该无法挣脱的力度,她竟一拉就带他一起跑了起来,但她的步伐很轻,好似生怕惊动了院中的厉鬼,一到院门口,她跑的比谁都快,甚至直接把李禅留在了原地。
如今一想,她的夫君还没回院子呢,是不是因为她把他一个人留在鬼屋,他生气了?
那他为什么要进去?
罢了,不想了。
沈青隐意识回笼,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蛋,赶忙穿上一身新装,绾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发髻——
她人已经逃出来了,她应也没有得罪那鬼,只是不小心在那里待了一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如果他介意,那不如叫小气鬼算了。
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如何应对冯氏。毕竟是老夫人院里丢了东西,
说不定,一会老夫人会派人来各房盘问。
不出一会,冯氏身边的丫鬟果然来了,她拦住府医问了片刻,得知了是院中的丫鬟受了伤,才放府医离开。
沈青隐见状,在春华离开之前拦住她。
春华见状,恭敬地朝她行礼:“大少夫人。”
“春华姑姑,真巧了,今个见了你两次。我刚刚午睡起来,才知道你来。是在找大公子吗?他现在不在院里。”沈青隐明知故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怎地跟府医问了这么久。”
“大少夫人有所不知,自你走了之后,老夫人的屋内进了个贼,翻了好些东西!”
沈青隐额头上的虚汗滚了下来,为自己的谎言增添新上新的一层:“怎么会?我没走的时候,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啊。”
“哎,我看呐,近日府上恐有家贼,偷到老夫人头上来了。”
“呀,这贼也太胆大包天了!”沈青隐昧着良心骂了自己几句,压下心虚又说:“老夫人可丢了什么东西?”
春华搔了搔脸颊,语气奇怪:“说也是怪,他将妆奁翻了一遍,那些名贵的首饰都没动,偏偏带给了一根旧木簪。”
“既然是贼,又怎么会只偷这个呢?”
“我说也是,不过那木簪是大公子儿时亲手做的,当时是送给老夫人做寿礼呢。”春华提起来,也是十分感慨,“难得大公子有这份孝心,虽然不适合佩戴,但老夫人可高兴了,一直放在最底层的小匣子里,不知怎么就被那贼人偷走了!”
春华说着说着,便按照线索推理起来,“这么一想,倒有可能是他做的,毕竟他是最嫉妒大公子的,不过……咦,大少夫人,你怎么脸上这么多汗?”
沈青隐唇角尴尬地一横,用手背在颊上一抹,果真一脸虚汗。
她睁着眼说瞎话:“今个真是太热了,你不觉着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入夏了,我的春褥还没换,给我热的一身汗……”
“含樱还得休养,我自个去把春褥换了吧,春华姑姑,我就不送你了。”
她带着笑将春华送走,自己也不愿意再在内屋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