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丢尽脸面,他都不会高兴。
聂青岚回神,看到秦谦和抱着的少女,衣衫首饰像极了聂羽宁今日的穿戴,她快步奔了过去,拨开女子遮挡住的碎发,女子正脸露了出来,正是聂羽宁无疑。
她脱下披风,裹在聂羽宁身上,道:“秦相,今日谢谢您救了我三姐姐,三姐姐就交给我照顾,您快去换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
林彤跟过去帮忙,哪知道刚刚触碰到聂羽宁的手臂,就被她一把推开了。
聂羽宁冷得直哆嗦,往秦谦和的怀里挤了挤,八爪鱼似的抱着他,不肯离开一下。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找秦谦和哭诉道:“老师,他们帝都的人都欺负我,好坏的!”
“我不要嫁给常俊,不要和七公主相争!”
“我要退婚,你帮帮我,好不好?”
一字一句吐露出来的话,让常俊和丰婉柔色变,其他人也是吓得不敢言语。
林彤给聂羽宁号完脉,脸色微沉,又试探性地摸了摸聂羽宁的额头,摇摇头,道:“三姑娘应该是落水受了惊吓,有些神智不清醒,误把秦相当做最亲近的人,还是尽快回去静养为好。”
聂青岚当即一掀裙摆,直愣愣地跪在元晖帝面前,眼泪刷刷流了下来,其他宁北公府的人也跟着跪在地板上,乌泱泱的一群人,占据了不小的地方。
“陛下,家姐出了这等意外,宁北公府人微言轻,不敢问责旁人。恳请您看在宁北公府的诸位先祖以及亡故的父兄薄面上,收回家姐与常三郎的赐婚旨意,放过家姐一命。”
元晖帝命人扶起聂青岚等人,踱了两步,看到常俊守在丰婉柔身边,眼神落在常俊身上一瞬,温和笑道:“宁北公府可是对常三郎有什么误会?咱们当面谈谈,彼此说清楚就好,哪里闹得需要解除婚约。”
那一瞬间,常俊感受到迫人的视线,吓得心脏猛跳,觉得不能这么任由宁北公府的人胡来。他连忙解释道:“陛下请听我解释,刚刚聂羽宁将七公主推下水,我怀疑聂羽宁故意装病,企图躲过罪责。宁北公府含沙射影的言语,更是逃脱罪责的说辞。”
秦谦和眉眼一挑,威严端肃之气十分迫人,他反问道:“故意推公主落水可是重罪,你有人证,还是物证?或者你亲眼所见?”
常俊张口结舌,昧着良心道:“我亲眼所见,是聂羽宁推公主落水。”
秦谦和又问道:“你确定是你亲眼所见?三姑娘是哪只手推公主落水的?还是用身体撞下水的?在场的诸位公卿看得一清二楚,都可以给你证明,你如实说来。”
常俊一下怂了,看着元晖帝身边看好戏似的重臣,他很确定秦谦和没有和他开玩笑。
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父亲为什么要帮宁北公府的人说话?
全场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众人心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要站哪一方?
莫副相幽幽感叹道:“常三郎年少,还是缺少磨砺,需知有些事情并非亲眼所见就是真相,更何况你还不是亲眼所见的事。刚刚七公主悬在船外,聂三姑娘本是好意救她,奈何公主殿下误会了,以为聂三姑娘为了常三郎你要害她,结果挣扎间两个人落了水。”
又问道:“你紧随其后追上去,可知聂三姑娘落水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常俊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我只听到七公主求救的声音,哪里注意其他的声音?”
丰婉柔脸色骤变,她想起聂羽宁说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大,显然父皇和诸位大臣都听见了!
糟了!他们肯定误会了!
莫副相摇摇头,叹息道:“她说,‘公主殿下,你要我未婚夫,我给你就是,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栽赃陷害我!常俊不值得你这么做!’现在你可明白什么意思?”
众人看着七公主的眼神就变了,这是皇室公主干出来的事?为了抢别人的未婚夫,对着正主陷害泼脏水?
聂青岚又一次跪在元晖帝面前,强硬地说道:“陛下,您看见常三郎对家姐的态度了吗?他如此偏心,家姐嫁给他,岂不是羊入虎口,香消玉殒的命?家姐出行前,曾言芳华宴即鸿门宴,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让我们姐妹不要传到云州,不要让聂帅为难,只希望成全常三郎与七公主的郎情妾意。”
“她如此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怎么落得这么个下场?”
元晖帝只觉得头疼,劝解道:“聂三姑娘只是落水,并没有性命之危,她会好起来的。再说这婚约之事,当年是宁北公与常国公府定下的,你们宁北公府要退亲,朕就算答应,也要询问常国公府的意见。”
秦谦和突然道:“陛下,是我儿常俊配不上聂三姑娘,还连累陛下和七公主的声誉,这门亲事再延续下去就是结仇,不如就此作罢。”
莫副相为首的众臣也劝说着,“陛下三思,臣等赞同秦相所言,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还有可能引起怨怼。云州贵女多得是儿郎求娶,何苦为难一个常三郎?”
元晖帝听懂了莫副相的话,脑海里回旋着云州二字,不得不暗恨丰婉柔不争气。若是他再强求常俊和聂羽宁的婚约,有弄巧成拙的可能。
他点头道:“你们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又对丰婉柔道:“婉柔回宫后,闭门思过三个月,不准再找聂三姑娘的麻烦。”
丰婉柔柔顺地跪地谢恩,心里却止不住发寒,失去圣心的公主下场有多惨,她看看前面的皇姐就知道下场。
“还有常俊,身为男子,偏听偏信,也回家闭门思过,抄写经书百本。”
常俊跟着跪谢皇恩,心情不算差,脑海里却想着:陛下惩罚不重,这是默许他和七公主的事情了吗?
芳华宴上出了这种事情,大家也没心思继续玩乐,游船朝着码头驶去。
聂羽宁吃了药,又换了身衣裳,还是没有醒来,口中呓语不断。
“老师,您最疼爱我,帮帮我,好不好?”
秦谦和迈步进来,脚下微顿,难不成是真的落水受惊?不是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