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过来了?”
在这里见到阿尔提亚,确实有些惊讶。
“元帅大人的指令。”
很好,不用追问了。
以阿尔提亚的一贯作风,这句话就是所有问题的真理答案。
“这群人还真是过分啊,这样欺凌你一个体质F的净化师。”
“比起这个……”洛露露扫了眼血迹斑斑的玻璃,“你这样做,没问题吗?”
“没什么大不了,会好好善后的。还有就是……我真的不可以杀他吗?”
阿尔提亚的目光又落在瑟瑟发抖的审讯员身上。
他的身材极其高大健硕,身高超过两米,洛露露的头顶甚至不及他的胸膛。
“杀他做什么,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士卒罢了。”
洛露露扫了眼屋顶的监控,轻声嗤笑:“冤有头债有主。”
她忍着遍及全身的刺痛感,站起来跟阿尔提亚一起向外走去。
阿尔提亚几次想直接抱起走得有些歪歪斜斜的洛露露,但都被她拒绝。
一路走来,她还看到了好几位白刃的士兵。显然这里已被占领。
“厄尔洛斯现在已经政局混乱到这个地步了吗?”她皱起眉头。
高层的派系斗争也有心照不宣的原则,但对净化师使用暴力明显已经破坏了原有的规矩。
“洛露露大人你放心,这些越矩的蛀虫定会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我们正在元帅大人的带领下努力拼搏、共克时艰,为建设和谐团结富强的厄尔洛斯而奋斗。”
阿尔提亚是个好人。但是话多。
“洛露露大人,你要不要回永圣殿住啊?元帅大人可想你了,上周他的签名多写了一画,一定是相思病导致的手滑。还有前天他出门时先迈的左腿,一定是想起你经常站在他的右边。”
小伙子,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阿尔,这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想起了我……”
“是吗?可是洛露露大人,我上个月才向元帅大人展示了MATC-L测试机,所以应该除了你以外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好想啊。”
洛露露被他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吵得头疼。一个比她高三个头的威猛战士毕恭毕敬地喊她大人,难免会有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感受。
抵达星塔时洛露露的脑袋还嗡嗡的,一时不知道是被电麻的还是吵麻的。
她先去艾缇理事长那里例行汇禀,然后去完成那个已拖延了有段时日的任务。
——交接梅梅特的工作。
她来到梅梅特的办公室,像打扫卫生那样一点点清理她遗留的物品。
夹着干花书签的书籍。塞满柜子的工作资料。花盆里的植物和依附在上面的不知名动物。
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她的心情意外地平和。
或许是因为那些难受的情绪早已消化在前面的时间里。
她一边在房间里扫荡,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
“师姐,你真的是进化派吗?”她的口气随意得像是在聊这连绵不绝的雨季。
“老实说,我没看出来。但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
“……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说……事实上,按照交易的规则,他们侵吞星塔,但会给予我们这些星塔的管理者足够的好处。”
“当然,我不需要那些。”
她仔细擦拭了一遍梅梅特的“星塔年度优秀净化师”奖杯。
“名声对死人有意义吗?我维护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些东西反而现在才想起来。”
“或者说,我也没有在维护你。他们似乎还不清楚说服不了我的原因。”
“把事物全部变成政治游戏,而并不真正去解决发生的问题。我讨厌这样,师姐。”
“我讨厌他们对你的死亡不屑一顾。”
在追查真相的人中,除了她和艾缇老师,没有一个人真正在意过梅梅特。
她是一个数字。一段影像。一个废弃的大脑。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洛露露读完了梅梅特尚未完成的工作信息。
“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拿出了你是叛徒的铁证。”
“我会在那份结案报告上签字的。”
她退出房间,往楼下的治疗室走去。
还剩两个梅梅特负责净化的破界者没有离塔。她打算现在去复查,如果没有问题,他们今天就可以离塔。
但一个高挑的人影迎面向她走来。
银发俊美的议长停在她面前,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抬起洛露露的脸。
“……嗨。”
他的眼睛和口吻同样阴沉,似霜落的寒潮。
“我说过,这次传唤让艾缇去。”
“是我主动请缨的。我好歹也是首席净化师,能代表星塔说话的吧。”
“你从来不听劝诫。”
克莱斯特丝毫不理睬洛露露的插科打诨,血曈里反射着骇人的渊影。
“你别因为那些蠢货生气。阿尔提亚已经……等等,是你通知他们的?”
阿尔能来得如此及时,应该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议长大人优雅地颔首:“他们的命,你可以算在我的头上。”
她不用劝他息怒,因为他早已进行了报复。
“你这家伙简直……”洛露露说到一半,没能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于是她摇摇头,继续往治疗室走。克莱斯特从容不迫地跟在她后面,脚步声比雨滴还轻。
治疗室里有两个人——梅梅特的助理净化师拉尔莉和一位男性破界者,他们正在交谈出塔的事宜。
洛露露又探查了一遍这位破界者的精神力,确认没有没有异常,便在出塔表上签了字。
她又推开隔壁的门,准备去检查另一位破界者。说起来,她还记得自己曾见过这位破界者,是一位脸带雀斑的男孩。
一旁的拉尔莉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
房间内空无一人,却弥漫着隐约的清新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