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堡是琉璃水晶堆成的玉宮,沿着中路走进去便是寒冰火种所在,它是冰堡力量的源泉,滋养着整个琼宇。在寒冰火种的下方,便是冰堡众人的埋骨之所。冰堡人向来收养孤女,她们生来无名,死后也就投身冰窟,化为冰堡里的一部分,永远守护着寒冰火种。
一身白素的男男女女神情紧绷,收敛了冰婆婆遗体后便按照冰堡的规矩准备葬礼。冰堡虽没有正式出家,可也都是出世之人,不讲究那些俗世礼仪。英男作为血亲站在首位,瑶池一袭素青衣,站在英男旁边主持,丁引中玉一干人是外客,分立两侧行注目礼,庄严肃穆的送别冰婆婆。
冰棺之内便是冰婆婆沉静的敛容,忽略周身冰冷的寒气的话,她就像在睡梦中一般,英男看着这张和母亲不分一二的脸,想起自己连母亲的后事都未亲身顾及,不由悲上心头,身体摇晃着双膝一软,差点栽了下去,李亦奇本就站在首位,忙几步上前伸手来扶。中玉慢了一步,空空张着手向前,被丁引冷冷一瞪,斥了下去。
英男推开李亦奇搀扶的手,坚持着走上前,深深地望着冰婆婆,随后便一脸冷毅地开口,“姨娘一生为冰堡操劳,如今沉睡于此,也算功德圆满。宫主,就请合棺安葬吧。”
冰堡看不见月亮,只能看见沉沉暮色渐渐把整个穹顶都染成黑色,英男忙了一天,本想在姨娘安息之所守夜一晚以致哀思。可李亦奇知她身怀六甲,正是危险的时候,把她扭送了回去休息。李亦奇遣散开周围值守的姐妹,拉了英男的手轻抚,“英男,丁大侠和师姐也是一时情急才…我知道不会是你的,只是如今冰堡这个情形,只怕你也不便离开…”
英男打起精神,微微一笑,她自然明白此刻离开与叛逃无异,李英奇这样嘱咐她,何尝不是真把她当成了姐妹,她回扣住李亦奇的手,“那我和孩子又要多麻烦你了。”
李亦奇见她并未生气,稳定了下情绪,犹豫着抬起头继续说道,“只是英男,我检查过,冰婆婆确是亡于圣火神功之下。如今懂这份武功的人,与你牵连甚多,只怕师姐她们必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要尽早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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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男忘了李亦奇离开的背影,她冲周围的弟子们招了招手,小院复又被围了起来,这几位姐妹皆是神情肃穆,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英男在冰堡待了半月有余,竟从未见过她们,心下暗惊这些人的来历,只怕是冰堡核心的守卫力量都拿来守她了。
明为保护,实为监视,英男心下暗忖,白日一番激驳看似劝服了众人,可她就是舌灿莲花也是外人,冰堡的人是绝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这不,明晃晃的提防就来了。
她转身进了房间,点燃烛光,微光如豆,行动间烛火随她的步伐微微摇曳,把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绿袍从暗处转出来,看她双眼微肿,满脸悲戚,压下所有心绪沉默地扶着少女的胳膊绕至桌前拉她坐下,尽量放缓语气,用极平常的语道地承诺道:“你姨娘的死,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英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得不说看见他,她的心才卸下了浑身重担,这一天险象环生,她苦苦撑到现在,早就绷不住了。只要一看到姨娘,就会联想到母亲,她的心像被凌迟了一样疼痛,不觉眼睛微潮,心绪翻滚,哽咽说道,“若是昨夜我听了你的直接去拜别姨娘,是不是她就不会出事…”
绿袍的心微微跳着,他冲着她轻轻摇头,伸手将少女圈进怀里,他心底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危险的念头。在她开门之前,他听到了李亦奇的叮嘱,她在暗示英男他才是杀害冰婆婆的凶手。此话一出,他的目光一瞬间就冷峻下去,手指因为用力握拳而渐渐泛白,可是李亦奇说得很有道理,他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他不得不往更坏的那一方面想,他的英男会不会也这样认为?她知道他昨夜就潜入冰堡,圣火神功更是出神入化,若是她怀疑他在见她之前就鲨了冰婆婆怎么办?他要怎么辩白?圣火神功只有他和苗烧天还有英男会,且不说苗烧天远在冰堡,英男自己就受了苗烧天一半内力,自然知道对上武功同样称得上高手的冰婆婆,苗烧天做不到一击即鲨。
有一个人潜藏在冰堡之内,还熟悉圣火神功,除了他之外,他真的想不到有别人。
英男在他怀中渐渐沉静下来,勉力打起精神,脸上扯出比哭还丑的笑容,起身望着他,“绿袍,如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我怕是走不了。但你要赶紧走,丁引瑶池只怕要对阴山动手,趁现在冰堡的防守还不严密,你赶紧回去部署。”
如果这时候天尊已经附身丁引,那最危险的就是绿袍,她真的很怕他冲出去挑破天尊的伪装。白日里看丁引还是一副正义卫道士的样子,只怕是天尊还未完全掌控,此时更应徐徐图之,切不该急躁行事。而且,南海冰堡,天下两大正派已经汇集,只缺昆仑了。若是她们要联合三大派的力量共讨阴山,那绿袍岂不是要对上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