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猎来的蟒蛇被做了蛇羹,另外的猛兽许多都放了,剩下两样过御厨处理,放外头炙烤。 林却嫌腻,吃了一些没再吃,准备等一会儿找借口先走,绕路到林晏安那,把李暮一块接回去。 他分着神,想起白天无意听见有人背后嚼舌根,说燕王妃来了行宫却不见人,甚至不敢受邀来猎场,是为燕王嫌其痴傻蠢笨,不许她露,免得丢人现眼。 林却突然改变主意,端起不曾碰过的酒杯,随手倒了里头的酒。 一旁的侍从替他重新满上,他直接伸手罩住了杯口,酒液落他手背上,吓得侍从赶紧提壶,跪地求饶认错。 歌舞被打断,宴上众人朝林却了过来,他泰然自若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背上的酒,说:“端下去吧,不用给王倒酒。” 皇帝没发现林却很久没喝过酒了,闻言心下一慌,为是自己对四皇子的处置没令他满意,战战兢兢地问:“燕王为何不喝酒,可是这酒不合心意?” 林却笑笑,和善道:“陛下多虑了,只是王妃特地叮嘱,不许臣喝酒。” 皇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燕王妃?” 那据说是傻子的女人? 林却接着话说:“是啊,王妃脾气大,臣可不敢不听她的。” 皇帝怀疑林却其实早就喝醉了,扭头去昭明长公主,迟疑着问:“昭明阿姊,你那儿媳……当真这么大的脾气?” 这可是燕王!一傻子,她怎么敢?! 昭明长公主喝了口酒,为李暮正名:“胡说罢了,那孩子明明乖巧得紧,定是不畏做错什么惹到她,才会让她生气。” 林却叹气:“陛下你瞧,都偏心她呢,臣哪里敢多说半句。” 说完又道时不早,林晏安病着,王妃一人照他实担心,起身向皇帝告退。 林却神清气爽地离了场,徒留今晚场的大臣们长了见识,对李家姑娘燕王府的境遇有了新的认,且心头埋下了虽然不可思议,但燕王就是惧内的这么一颗种子,也让印象中该如恶鬼罗刹的摄政王,多了那么一丝人气。 …… 可能是睡一天睡懵了脑袋,林晏安醒来后整人都傻傻的,转头见李暮也像不认识一样,过了好久才嘶哑着嗓音唤出“母亲”二字。 李暮松一口气,刘嬷嬷也赶紧端来温水,扶着林晏安起身喝下。 之后林晏安又用了一碗姜粥,李暮坐床边的椅子上发愁该对生病的孩子说点什么,她无论是当家长是当孩子都没这方的验,好林却来了,李暮赶紧把林却推到床边。 林晏安到林却,又露出了刚醒来时傻傻的样子,林却蹙眉,伸手去摸他额头:“不是说病得轻,睡一觉就好吗?” 林却白天虽然没来,但也是叫人来问过的。 林晏安着林却,突然露出笑容,说:“父亲,我确实好了,不过有点累,可能再歇一晚。” 林却:“明后日都好好歇着,读书也不差这一两天。” 林晏安点头:“我明白了,父亲。” 林却带着李暮回去,林晏安突然又叫住了李暮:“母亲。” 李暮回头,见虚弱的林晏安对她笑着道:“谢谢母亲。” 李暮为林晏安是谢自己照顾了他一天,可实际上李暮一直隔壁,练字书也没落下,让林栖梧和李云溪都忘了他,不免觉得这一声谢受之有愧。 李暮也说不出这么多,索性嘱咐:“你好好休息。” 林晏安:“是,母亲。” 李暮和林却携手离开后,林晏安让照顾他的人都退下,自己靠着后背的软枕,闭着眼低着头,不道想到了什么,牙关紧紧咬着,眉心也皱得很紧。 突然一抹温热触上了他的眉心,是带着薄茧的指腹,试图将他眉心抚平。 林晏安倏地一下睁开眼,对上了林栖梧不耐烦的脸。 林栖梧也是睡了才想起自己好像光顾着嫂嫂做的手链,忘了关心便宜大侄子,于是大半夜跑过来趴床边,手上用了力,往他眉心狠戳几下:“别皱了,着真闹心。” 林晏安愣愣地着她,不像见林却那般露出笑容,反落下泪来。 林栖梧吓得缩手,蹭蹭蹭往后退:“哭了?真的哭了?为什么哭?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林晏安抬头着她,也不求她靠回来,是说:“我做了一天的恶梦。” 林栖梧难理解:“就为做了恶梦?” 林晏安着她,眼神有些恍惚:“是很可怕的恶梦,你梦你也哭。” 林栖梧慢吞吞凑回来,撇了撇嘴:“我才不会哭!” 林晏安:“我梦到去年年底,梦里我扬州,赶回来时,父亲没了。” 林栖梧猛拍被子:“那是梦,大哥好好的呢!” “嗯。”林晏安说:“父亲好好的。” 你也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