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旭正想問這是什麼情況,就聽詹一刀說道:「我現在施展了『殘魂借屍』的小把戲,待得天亮雞鳴,此功即散,我的魂魄就寂滅了,得把握時間交待要緊的事。」,他從懷裡掏出一件物事,遞向范旭,道:「拿著吧!這是妳的了。」。
范旭接了過來,那是一卷羊皮,展開一看,內裡寫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彎彎曲曲地不知何意,她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文字呀?」。
詹一刀道:「那是婆羅米文,它只表達發音,不表示意義,妳還得學會摩揭陀俗語,照著字符唸,才能讀懂。」。
范旭大感興趣,道:「喔,我會設法學會這文字和語言的,不過,裏頭寫的是什麼呀?你又為何要特地跑來送給我?」。
詹一刀道:「這是《大自在天諦》(註一),它揭露了神明們得道的奧秘,依之修行可練成移山倒海、飛騰變化的大能力。我師父在一次閉關冥想中神遊天界,遇上了濕婆(註二),承蒙濕婆傳授神通奧義,師父醒來後立刻記了下來,就是這個了。」。
詹一刀接著說道:「至於為什麼要送給妳,嗯,因為妳是薩拉斯瓦蒂(註三)轉世,心無障、身無垢,學什麼、練什麼都自然水到渠成,能在凡人有限的壽命中將《大自在天諦》練至圓滿。若我自己來練這天諦,給我個五百年光陰去練也嫌時間不夠。就算換成了我師父這樣偉大的聖哲,但恐怕也需要增壽一、兩百歲,才有望將功課做足,得臻大道。」。
范旭不知道誰是「薩拉斯瓦蒂」,也不知道為什麼詹一刀會認為自己是「薩拉斯瓦蒂」轉世,但想來這問題一時半刻也解釋不清,就按捺住好奇心應了聲:「嗯,知道了。」,轉而問道:「你怎麼突然這就死了?身上怎麼會中了這麼多箭?」。
詹一刀「呸!」地吐了口黏稠的綠色口水,道:「是一個叫什麼狗屁神劍曹什麼的老頭,我早聽說他是號人物,就答應了和他私下比武。不料他卻騙我進了一個大院子,裡頭有一大堆人拿弓箭射我。他媽的,箭太多了躲不掉,我就變成刺蝟啦!我忍著疼,宰了幾個王八蛋,衝了出來。一路苦撐,直熬到天黑才放手讓自己死翹翹,然後借屍夜行趕來找妳。還請妳看在這一切那麼不容易的份上,認真練練這《大自在天諦》,莫辜負了我這一番苦心。」。
范旭難以想像忍受全身被利箭刺穿的劇烈痛苦,心中既憐憫又感動,就說道:「若詹先生欲收小女子為徒之心不變的話,那我現在就拜您為師,以後才好心安理得地修習您的傳授。」。
詹一刀那張僵屍臉上竟然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過他說道:「咱家正因為不自度德量力,橫生諸般妄念,才落到今日的下場。小姑娘妳是天女轉世,其實我是不夠資格當妳師父的。嗯,那這樣好了…」。
詹一刀解下腰帶,那腰帶一經離身居然就自動彈起,撐挺打直了。詹一刀雙手高捧著那變直了的“腰帶”,說道:「這是先師隨身佩帶的寶刀『血王蛇』,見刀如見先師,咱家憑此寶刀,代表瑜伽派帕坦伽利大宗師收妳為徒,師妹跪下行禮吧!」。
待得范旭行過了拜師禮,詹一刀將「血王蛇」遞給了范旭,說道:「師妹將寶刀收好,在妳武功大成之前不要拿出去亮相,那個姓曹的王八蛋認得這口刀,咱們就暫且避他一避,免得惹上麻煩。」。
范旭答道:「師兄說得是,小妹遵命…嗯,師兄可否說說咱們瑜伽派的事?還有,師兄您是印度人吧?怎麼會跑到中國來呢?」。
詹一刀一拍那灰慘慘的腦袋,道:「瞧我人死了就更糊塗了,這都忘了交待!」。他說:「詹一刀是我的中國名字,我本名叫旃陀由他。我之所以到中國來,那是因為名慾熏心,犯了大罪,在印度無處容身,就逃來此處。說起我犯的罪,嗯,事情是這樣的……。」。
旃陀由他說完了自己的故事,也介紹了師門的情況,接著叮囑道:「過一會兒就要天亮了,師妹切記要在咱家涅槃後,將這具臭皮囊燒得乾乾淨淨,免留後患。」。
范旭聽了心裡發毛,忙不迭地點頭應道:「一定!一定!師兄放心。」。
旃陀由他瞪著死魚眼望望天色,說道:「還有一點時間,我把本門武學心法傳給妳。那雖然無法與《大自在天諦》相提並論,不過紅花能有綠葉相襯倒也不錯。但我只能傳妳口訣,沒時間解說了,妳就硬記下來,日後自行揣摩吧!」。
范旭頷首領命,洗耳恭聽,旃陀由他就嘰哩咕嚕地唸起武功口訣了。
……
范獻正要前去潕陽開會,范旭就跑來吵著要跟著去找天子哥哥,還要去學印度文。范獻不忍讓愛女失望,就拍了電報向姬宇請示。姬宇回電說歡迎,還說會親自關照范旭的生活,讓她安心學習。
……
話說秦國的西邊有一個義渠國(註四),義渠人欠了羅氏商號大量債務,但卻不願意還,也還不出來,於是羅氏便約了義渠各酋長集會,商議解決之道。
其實義渠人慣常以物易物,交易多半當場物物兩訖,賒帳的情況並不太多,真正欠下大筆債務的是義渠王。這位義渠王帶著本部族人在咸陽吃吃喝喝,又不事生產,就靠賒賬過日子,幾年下來已欠下羅氏商號難計其數的鉅款。不久前姬宇決定開始收網,就讓咸陽分號三不五時地去找義渠王催討欠款,義渠王被逼急了,就令老家各部落增加進貢,並且要羅氏商號自己去義渠領地收貢抵債。
原本各部落對他們的大王就很有意見,因為這位義渠王丟著國家不管,自己窩在秦宮裡與宣太后淫樂享受(註五),大家已經非常不爽了,居然還要加貢,這下子全國都炸了鍋,造反的呼籲此起彼落,哪還願意替大王還債?
不過多年下來羅氏已壟斷了義渠的對外貿易,萬一羅氏因收不到帳而停止交易那可不妙。若像棉布、糖這類奢侈品買不到也不要緊,但鹽、茶、鐵這些必需品若斷絕了來源,那就很痛苦了。
再說;造反雖然喊得兇,但還沒有人敢付諸實踐。這倒不是因為義渠王多麼受到擁戴,而因為義渠王是義渠各部落團結起來的紐帶,如果這個紐帶脫落了,那麼義渠就成了一盤散沙,在秦國、匈奴、禺氏、朐衍(註六)等這些強敵環伺中是無法生存的。
義渠全國一遍惶恐無措,沒有人拿得出可行的主意,在這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