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内容提要】:
捏紧的手掌松了一下,乐涣回道:“长话短说。”
肩上的力道一轻,那抹玩世的坏笑又立刻回到了星漄的脸上,他拍了拍胸脯,神色坚定
“这是无悔之局,当然是要按心走。”
“无悔?”
“是。”
“呵——”,乐涣冷笑一声,挪开手,扭头钻进帐子去。隔着帘子传出他冷锐而镇静的声音:“说的这么好听——不过是个死局吧?
“哈哈,太子英明。”
冰冷的长戟上反射出篝火蕴热的光,士兵披盔戴甲,脚踏着长靴,在营帐前整齐列队。
明明已是平安盛世,但沧琅的好儿郎也依枕戈待旦,一刻不敢松懈。
……
“哗啦哗啦哗啦!”
丛丛的营帐中,一个银发、黑袍的少年正在晃一只圆扁的龟壳。
龟壳中装着九枚铜钱,在晃动之中,发出声响。这原本只是普通的六爻卦,但神奇的是他将原本的三枚铜钱增加为了九枚。
铜钱多了,可变化的卦象自然增多了,计算的方更是坚难复杂。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晃得太急了,手里的法器一下子便飞了出去,在乍响中,“哗!”地一声落到地上。
铜钱七零八落地散开来,不停地打着转。
“哎呀!糟糟糟!”少年惨叫一声扑过去,顾了左又顾右,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却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他也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满地乱蹦的铜钱,唯恐看漏了一处,扰乱了这千变万化的卦象。
一双军靴在此刻走了过来,远远地便踩到了一枚在原地打转的铜钱。
“散乱成这样……星漄,你这次又算到了什么?”
身披盔甲,手中握着长剑、牛皮信笺的军人停下脚步,神色严重地看着满地的铜钱,皱了皱眉头。
“嘻嘻。”一看到这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星漄竟不再急切,反倒呲着牙齿笑了一下,“殿下别担心。我这次算地可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军中机密……”
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军人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有着严肃持重的气息和硬朗冷毅的面部线条。
他肤色微黢而健康,下巴的左侧贴着唇角生着两粒均等的黑痣,尤为特殊,如恶兽獠牙留下的一对印迹。
“哦。”
在听到司星官的话后军人脸上原带着那几分严肃的神情才缓和了些,简短地回应了一声,又问道:“所以你算到了什么?”
但已是不大在乎的语气了。
“乾、兑、离、震、巽……嗯,等下等下。找不齐了。这颗变数消失了。”
星漄则趴在地上,津津乐道。
“什么消失了?”
“变数——一枚很重要的铜钱。”
司星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嗯……结果暂且还未定,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所以变数到底在哪呢?让我找找……”
年轻的司星官趴在尘土乱飞地地面上,低埋着脑袋,专心致志地寻找着最后一枚铜钱,左翻右寻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在寻找着心爱玩具的孩童,十分痴醉……
——真是个疯子。
一旁的小士兵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的动作,也不知到底是该敬,还是该笑。
听说帝都来的神使大都如此。
他们潜心研究于占星、卜卦之术,夜以继日的修行,孜孜不倦,且乐此不疲……
这个叫星漄的司星官更甚,年纪轻轻却整日神叨,活得像个老头子。在军营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都疯疯癫癫,痴傻地端着各种法器——时而是罗盘,时而是司南……还记得一年前,他由帝都派遣,前来边疆追随殿下,那些撰满了星相玄学的天书竟载满了五辆马车,一到军营便将整整一个帐子堆满了。
今日他竟然还抱着一只短命的乌龟壳不肯撒手……
在战事中,大家拿命换来天下的疆土,他则玩命来清数天上的星辰。
也不知道,这军中的大小将领是怎么容忍下他的。
——难道,只要学会使用那些精奇古怪的东西就真的可以窥探天机,逆天而行了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身为随军的星使,能够半居于军师之位,又让身为太子殿下的主帅对他本领心存敬畏……此人的智慧是应当还是让信服的,如今在这军中算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但是!
资历尚轻的士兵时而又忍不住想:若是有敌军袭营,要拿捏这随军的星使是最简单的,首当其冲的不是毁烧粮草,而直接烧他囤书的军帐子便可以了。
——这个法子一定一击即中!
“不如,重新卜一卦吧——”
虽然觉得很好笑,但士兵还是从怀里摸索出一枚铜钱,大方地举到了司星官面前,“给!”
——到底还是想看看他卜卦的手法,在枯燥的军营里图个新鲜。
谁知匍匐在地上仔细勘卦的司星官头也不抬,便扬扬手将那枚铜钱推了回去,一副我可不是谁的钱都收的清高模样。不过没一会,他就抱着手里的法器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哎呀呀!龟壳都摔裂了!我的天哪!我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卜卦了……以后还是看看星星吧。”
“罢。”看到他这副心疼的模样,像个未开化的小孩,乐涣也见怪不怪了,只是道:“只要能帮我看好这沧琅大地——东泽西海,南疆北域,无论是哪个方向,满天星辰,任尔参拜。”
他不再理会他,抽身往帐子里走去,可一待乐涣甫地挪脚,那枚丢失的铜钱便立刻露了出来。
恰是躲在了他的脚下。
“哎!找到了。变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