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程笑放着好好的学习天赋不用确实有点浪费,可你跟她讲道理也得讲究策略啊,程笑从小就倔得像头牛,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就吃软不吃硬,人家今天刚刚旅游回来你就劈头盖脸一通人生道理,这换我我也翻脸。”
方叙白的表情未变,岳昭一时也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两人立了片刻,方叙白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只是上车前又不忘转身叮嘱了一句:“我以后不会说她了,她刚刚不是说了不需要我管她。你记得一会儿送她回家,我先走了。”
留在原地的岳昭愣了愣,半天后反应过来,冲着出租车尾怒骂一句:“你俩吵架把我当老妈子是吧!”
快餐店里,李衡刚刚全程旁观没有说话,待方叙白走了才斟酌着开口:“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笑笑。”
被方叙白一搅和,程笑也没有了继续赶作业的心情,刚想对李衡说“不用”自己回去,就见岳昭又折返回来。
“我和程笑家住一条街,我们一起打车回去,班长大人您快回去吧,天怪热的。”
李衡依旧是那副好说话的性子,闻言对两人笑了笑:“那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开学见。”
/
回去的路上,岳昭又忍不住苦口婆心劝另一个当事人,奈何程笑全程将头扭向窗外,只留给岳昭一个高昂的下巴,活脱脱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行,姑奶奶,我闭嘴,您一路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脖子不酸吗?”
听到这句,程笑这才换了个姿势,一脸嫌弃地给了岳昭一个白眼。
无辜被牵连的岳昭:我图什么?我上辈子欠他俩钱了?
当晚,程笑熬夜赶制物理作业,第二天又跟着父母去外公外婆家聚餐,等到回来时已经是傍晚。
一家人进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方叙白从隔壁出来,少年一身清爽的运动装,怀里抱着个篮球,属于青春的朝气扑面而来。
程父也是从小看着方叙白长大的,当即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叙白你这是要出去打球啊,明天就开学了,是该酣畅淋漓地玩一场!”
方叙白点头应是,目光不可避免地和一旁的程笑交汇,两人不约而同地错开视线。
一进门,程母便拉住了径直往屋里走的程笑:“你和叙白闹别扭了?”
程笑心中诧异母亲大人这堪比福尔摩斯的洞察力,但嘴上仍旧死犟:“哪有,我是昨晚补作业实在太累了,现在只想一头栽倒。”
程母好笑地拍了拍女儿的头:“那就好,你别总跟你方哥哥吵架,他从小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性子内敛早熟,以往吵架哪次不是让着你,你别总欺负人家。”
程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敷衍地回了程母几句离开了客厅。
程妈妈杨书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扑在工作上,但程笑知道,区别于爸爸程文彬略显没心没肺的开朗幽默,杨女士其实是一个十分细腻柔软的人,比如她总是会以母亲式的怜爱去对待方叙白,经常会在家中为了方叙白的父母长吁短叹。
程笑早慧,记忆力也比同龄人要好上许多,是以她清楚记得七岁那年方叙白的父母闹离婚时堪称“壮观”的场景。开始是频频爆发于凌晨的争吵,而后是不限地点的谩骂厮打,最离谱的一次两人直接从法庭一路吵回了方家,等邻居们听到动静去看时,方家已经找不到一件完整的家具。
这场混乱程笑也参与了,那个时候的方叙白虽然不常在宛城住,但凭借着几次老鹰捉小鸡,槐树街霸王花程笑早就把这个长得白净漂亮的哥哥划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所以她绕过方家满地的玻璃渣子,像个骑士一样走向了不被人注意的窗帘角落,然后和“公主”一起藏了起来。
“那是你儿子,你不养谁养,我带着这么大一个孩子怎么工作?”方母尖利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疯狂。
方父也不遑多让:“合着那不是你儿子?呵,我倒忘了,想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叙白到底是不是姓方我还得去找个人鉴定一下呢!”
“方远洲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你无非是怕带着个孩子惹得你那个小三不高兴了,我还就告诉你了,孩子老娘绝对不会要的,就要留给你,恶心死你们!”
窗帘可以藏住两个小小的身子,但却隔绝不了源源不断的谩骂。程笑当时特别希望眼前咖啡色的布料能变成电视剧里的结界,那样方叙白就不用听这些了。
在捂住他耳朵和拉住他手之间犹豫了片刻,程笑选择拉住了他的手,因为骑士一般都是这样带公主逃跑的。
“方叙白,我们逃跑吧,去我家,我把我的玩具和游戏机都送你,你以后就做我的哥哥,他们不要你我要。”
当时的程笑并不懂自己话语的重量,她只是很不理解方家父母为什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她早就想要一个哥哥了,而且大哥不能让小弟沦落街头,这是武侠剧教给她的真理。
脑子里胡乱想着以前的事,程笑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或许是昨夜在作业里彻夜鏖战太累了,她这一觉睡得酣甜,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竟一觉到了天明。
/
隔壁的方叙白就没有这么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和程笑冷战心情不好的缘故,他竟然久违地梦到了父母离婚的那段时期。
那段日子真的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不愿回想的一段日子,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会把他从熟睡中惊醒,各种肮脏的字眼会从父母嘴里连贯输出,惊心动魄又无计可施。
那时候,客厅角落的窗帘对他来说来说足够厚重,他喜欢把自己藏在后面降低存在感,事实上这个地方选的十分不错,直到最后除了精力旺盛的程笑没有第二个人发现他这个秘密基地。
梦里,方叙白又回到了父母从法院回来的那天下午。
争吵声从玄关持续到了客厅,刚换的新家具又历经了一遍比拼式的打砸,方叙白坐在窗帘后的地板上,淡定地听着父母为他的抚养权争执。
不是抢着要他,是抢着不要他。
后面劝架的邻居们赶来,场面更加热闹,方叙白揉了揉额头,在想自己的课后作业还没来得及做。
这个时候,身边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