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在岛国混迹这些年,最难受的一点,就是这里的武家实在是小聪明太多,太不是东西了。 例如这次东方之众的叛乱,就是典型日式玩法,简直莫名其妙。 关东侍所贪婪土地,连假惺惺的围三阙一都不愿意装,结果逼得狗急跳墙,让佐竹义重有机会整合东方之众,对义银实施斩首行动。 可偏偏东方之众内部有人自作聪明,想留后路,又偷偷把消息泄露给小田氏治,让义银先一步反应过来。 义银见东方之众内部不和,主动南下,想要挑软柿子捏,聚集义军先打里见义弘这支弱军。 可义军到了义银这里,还没开打,妙印僧就开始各种暗搓搓开条件,义银只能是捏着鼻子全认了。 谁知,佐竹义重反应极快,确认义银早已南下,立即虚晃一枪,杀向南方,想要配合南部的里见义弘夹击义银。 可笑的是,南面的里见义弘却不愿意带房总联军北上围剿斯波义银,宁可延误战机,在南面为自家谋取私利。 这原本应该是义银的机会,可偏偏北条家那里又出了岔子,北条少壮派以下克上,擅自开战,连累北条军被房总联军打得溃败。 不得已,义银只能亲自南下,为北条少壮派这些王八蛋求情,带她们夜渡江户川,奇袭里见义弘,以求挽回败局,反败为胜。 双方阵营这一连串的小心思,小手段,把原本明确清晰的战局搅和的是一团乱,这就是典型的日战风格。 用天朝的话来说,这些参战武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鼠目寸光,竖子不足与谋! 义银这些年最痛苦最郁闷的难处,就是整个武家天下全是这种自私风格的姬武士。 姬武士重家名重家业的传统思想,导致她们可以为了小集团利益,随意损害整体大局。 而且,武家觉得这样的做法是天经地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岛国寡民的抱团思想,小团体利益最大化,简直是刻在骨子里。 武家社会的岛民特质,让义银这个从天朝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普通人,怎么也无法理解,每每出事都是防不胜防,匪夷所思。 这些年义银被坑了不少次,都特么的被坑习惯了,坑出淡定了。 他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稍稍带些正常人的素质,就被天下武家认定是可欺之以方的仁君,让他哭笑不得。 而今天,义银为了帮这些麻烦的姬武士填坑,又一次在战场上拼命,累的是气喘吁吁。 正木时忠与土岐赖春一看见义银的战旗就吓得失了分寸,即便自己的人马超过义银的疲军十几倍,还是被打得迅速崩溃,退回营地。 真间山下,义银看着闭门不出的敌军,深深突出一口气,感觉非常疲惫。 他虽然有外挂护身,但到底是肉眼凡胎,一夜忙碌至今,太阳已经一扫清晨迷雾,高悬于空,怎么能不疲惫呢。 义银扫视周遭,跟随他前来的三十余骑,已经只剩下二十人左右。虽然人人神情振奋,但也难掩疲惫之色。 他的心中焦急万分,好好的一场黎明突袭,硬是打成了消耗战。 北条众二百八十余人再猛,也经不住房总联军上万人的血肉磨盘反复研磨,等诸姬心中这豪气松懈了,这仗就不好打了。 义银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距离正午还早。 大道寺盛昌答应过他,正午之前必来支援,但自己能不能撑到中午,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义银思索之时,胯下战马忽然一个踉跄,侧身扑倒。好在义银反应迅速,一跃脱离马镫,才没有被忽然倒毙的战马压住腿脚。 身边的井伊直政惊呼一声。 “圣人!” 这时候,她已经顾不得避讳尊卑,立即下马,僭越上前跪在义银面前,双手在义银腿上仔细摸来摸去,看义银有没有受伤。 义银摆摆手,说道。 “我没事,刚才冲得太狠,这马遭不住了。” 义银的战马是从里见军营中随手抢的,战马冲锋之前没有喂料,又不是素质强悍的良驹,自然扛不住这么糟蹋,直接死给义银看。 井伊直政刚才见义银坠马,眼泪都吓出来了。 她这会儿咬咬牙,战场上也不好再提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屁话,只是默默将自己的战马拉过来,扶义银上马。 就在此时,不远处又响起阵阵法螺声。 义银上马看向东南,须和田的真里谷军与厅南武田军正在出营,更远处的北方东方,回旋不断的法螺声与阵鼓声,正在提醒义银。 自己已然深陷敌阵,打得真间山的敌军不敢下山又如何?对方援军源源不绝,自己这样拖下去只会被活活累死! 回头看了眼里见义弘本阵方向,不知道北条康成她们的情况怎么样了,随着敌人逐渐缓过气来,北条众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远处,须和田的房总武田两家正在缓缓逼近,义银身边的姬武士们一起看向他,等待他的命令。 就在此时,从北方跑来一骑,马上使番打扮的人面对北条姬武士已经举起的弓矢,大喊道。 “自己人!我是雾影才藏!雾影才藏!” 立华奏打马上前,确认是雾影才藏本人,这才放她过来。 雾影才藏凑近义银身边,低声说道。 “圣人,信送到了。土岐为赖一夜未归,我是在路上堵住她,亲眼见她把信看完之后烧了。” 义银点点头。 “土岐为赖什么反应?” “立即回营,动员军势。” “是敌是友?” “我不确定。” 义银深深吸了一口气,更是心浮气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