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打的是后勤,打的是国力,更是人与人之间意志的较量。 后勤很重要,国力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人。 自古战争多是以强凌弱,所以那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才分外耀眼。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 战斗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谁才是胜利者。 今川义元认为自己已经是胜利者,织田信长用尽全部力气去争取胜利。 这才有了二万五千军势对四千军势的实力悬殊之战,桶狭间奇袭。 离开善照寺砦,信长手上只剩下一千五百军势。 她早年是无人看管的野孩子,下尾张四郡哪里都疯玩过一把。 如今在东南山区故地重游,自然知道该怎么走小道,躲过今川军的大队人马。 不但她知道,手下的野孩子团也是跟着走南闯北,一齐野外求生。 她选的这条路,是当初孩子们一齐走的山涧小道。山道狭窄,堪堪能行走一人。 借着风大雨大,天色昏暗,大军成一字长蛇阵向前行军,亦是艰难。 忽然她一个踉跄,踩着一块碎石差点摔倒,前面的池田恒兴回身拦住她下沉的身子。 “殿下,这么走不行,道路太窄了。 如果遇上一支敌军,我们会被活活堵死在山涧里,一点胜算都没有。” 信长甩开她的搀扶,狠狠地说。 “不行也得行,这条路是通往斯波桶狭间领的近道。 不但我知道,佐佐隼人和千秋四娘出击,也必然走的是这条路,才能最快抵达桶狭间山。” 她看着池田恒兴,昏暗的山涧里眼睛亮得如同繁星点点。 “是我让她们去死的。 你听到了吗?前面有她们的呼喊声,叫我上前,叫我奋勇,叫我踏着她们的尸体,去夺取胜利。 走!去杀了今川义元,去杀了她!” 池田恒兴这才发现,点点繁星不过是泪水的反光。 风雨中,谁都没有发现,织田信长在哭泣。 她不敢想,更不敢提。野孩子团是陪着织田信长一起长大的死忠,为了利益,信长能毫不犹豫让她们去死。 人都有感情。 即便在乱世,即便是无血无泪的织田大傻瓜,她到底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只是世间冷酷,只是学会了冷酷才活下去的人。 咬着牙不再言语,池田恒兴向前走,让我们去杀了今川义元吧! 风雨越来越大,今川义元本阵下山躲雨,藏在山涧小路之中。 面对异样的天气,她越来越焦躁。为什么雨不但不小,反而越来越大。 本阵已经连续派出十名使番联络军势。 她是今川家督,军势总大将。军势脱离了她的掌控越长时间,越是让她感到不安。 已经没有了哼歌的心情,她皱着眉头等待大雨过去。 告诉自己,没事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厮杀声。风雨中火把都点不燃几支,昏暗间,只能借着余光辩识状况。 “怎么回事!” 一名旗本上前鞠躬,回话。 “从山涧杀出一支织田军势,不知有多少人马。 在那边躲雨的姬武士猝不及防,败退了少许,正在与敌军缠斗。” 今川义元脸色一白,终于明白自己弄错了什么。 之前那支找死的织田军势不是伏兵,她们是从山涧小道走过来的! 现在应该是后续的人马到了,所以才会从之前的小路杀出来。 她脑中一片混乱。 怎么办?敌军有多少人?自己手上只有本阵的三百旗本姬武士,虽然精锐,但是数量不多。 附近的军势因为地形和天气关系,一时都联络不上。 在她脱离大军最脆弱的时候,竟然撞上了织田家的军势。 真是太倒霉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了命令。 “山涧小道不宽,最多不过三二人并肩作战。 命令前面的旗本顶住敌军,只要熬到雨停,附近的备队必然会发现,前来救援。 稳住,就是胜利!” 刚有些慌乱的队列,因为家督笃定的言语平静下来。 毕竟是军中精锐,很快有各级姬武士调度人员,到前面依次阻敌。 今川义元低声对身边侧近说道。 “你们与我回避,向后退却。” 她的想法是,即便这里的旗本死绝了,只要自己无事,就是胜利。 带着三十名侧近姬武士,向着远离厮杀声的桶狭间山另一端走去。 风雨之中骑马不便,一群人只得匆匆步行。 另一边的山涧之中,前田利久正在闭眼休息,保持力气。 忽然,她感觉身边的利家站了起来。 “怎么了,利家?” “有厮杀声。” 利久闭上眼睛,侧头倾听,真的有! 利家指着今川义元的躲雨点,肯定地说。 “织田殿下来了,我能感觉到,她来了!” 利久心想。 废话,如此重要的突袭,是我也会亲自带队。 躲在清洲城是死局,织田信长的果决两人都心知肚明,一定会亲自带军杀来。 之前还有些急躁,可真的到了时候,利久反而冷静下来,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