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永久秀见家督有反应,心里窃喜,继续说道。 “此次近幾之战,虽然受挫退却,也看清了幕府的虚实。 我家太着急了。 幕府衰败,但足利家深耕近幾百余年。想要毕其功于一役,难以做到。” 松永久秀先是全盘否定了三好家之前上洛京都,夺取幕府实权的战略。 如果在战前她敢这么说,绝对会掉了脑袋。 因为三好家积攒数年物资,人心都盼着一战打垮幕府军,入主京都。 可现在连番受挫,再听她如此说,三好众姬连连点头,家督在上亦是不言不语听他继续。 “足利家的人望还在,幕府的威信还可维持。 这才是南北近江两家出兵相助,斯波家奋力拼搏的缘由。 幕府还未穷途末路,给予的虚名武家们仍然愿意接受。 我家既然进不得,那就干脆回头,消化已经到手的丹波国波多野家领地。 等待机会,再徐徐图之。” 三好长庆开口道。 “你要我退出和泉,放弃丹波国幕臣领地,再把斯波家高高捧起来。 这就是你为三好家琢磨的战略?” 她面无表情,松永久秀难免心中打鼓。 但到了此时,她也是没了退路,硬着头皮说道。 “是。 幕府还未虚弱到向我家俯首的程度,那么我家就不应该继续刺激幕府,与之为敌。 幕府内斗严重,只要外部没有敌人,她们自会加剧分化。 只要我家退让,幕府自己就会把自己的实力消耗掉。 特别是斯波家骤起,幕府内有伊势家恐惧,幕府外六角家亦是深怀恨意。 我家可以偷偷联络这两家,坐观幕府乱局。” 三好长庆缓缓点头。 “伊势家早有亲近我家的意思,但六角家不是一向与幕府亲善吗?” 松永久秀摇头。 “六角家与幕府亲近是在六角定赖之后,百年来南近江一直被幕府打压,这旧怨哪是好消的。 更何况,谦信公助浅井家夺回了北近江三郡,幕府趁机拿下濑田川到琵琶湖的入湖口筑起坂本城。 这都是严重伤害六角家利益的事,六角家中早就怨声载道。 此次战后,浅井家必然得到北近江守护代,名正言顺占据北近江。 而六角家还能得到什么?她家已经是南近江守护了。 即便幕府安抚给予一些虚名,六角家臣利益受损,如何服气,怨恨幕府在所难免。 所以,我家与六角家可以联络,甚至结盟,对抗幕府。” 三好长庆点头。 幕臣中联络伊势家,近江联盟六角家。幕府身后就被三好家安排上了两把刀子,的确不错。 她问道。 “那我家只能全线退让,以让幕府松懈警惕?” 松永久秀又摇头。 “如果太过软弱,反而引起将军的警觉。 堺港可以让斯波家驻军预警,但人数不得超过十人。 既然幕府想监控我们,那么我家也要平等交易,拿到监视幕府动向的东西。 我的想法是,让幕府交出淀城。” 三好长庆心头一动,琢磨起这个提议。 淀川横穿摄津,一直抵达山城国内。 这条河川,是堺港与京都两大近幾商业中心的重要物流通道。 虽然进入山城国后,还需要转为陆路前行,但之前水路便利已经节省了大量运输成本,是近幾最重要的水路之一。 而淀城,就在山城国内。是临近摄津国,监视淀川的一座城池。 淀城过河向南不远,便是山城入河内的要道。 既然幕府要求监控三好家的后勤,三好家当然也可以提出维护自家在摄津的领地安全,以淀城监视山城河内调兵动向。 松永久秀侃侃而谈。 “淀城虽然在山城境内,却是延伸自摄津。位于淀川北岸,不是京都防御的要点。 幕府想要驻军堺港,就得拿淀城来换。 卡住了淀城,便是卡住了幕府向近幾西部施加影响力的通道。 近幾西部,摄津国已经在我家控制下,丹波国需要时间转化。 和泉与河内此次战后实力大减,只要卡住幕府的影响力,总有办法慢慢侵蚀。” 三好长庆问道。 “那斯波家呢,为什么一定要给斯波家堺港的驻军权,而不是幕府其他武家。” 松永久秀回答。 “因为功高震主。 斯波家此次战绩辉煌,说是力挽狂澜也不为过。 幕府已经衰败,斯波家家格血统都不低。一旦崛起,足利家到底是欢喜?还是恐惧? 只要我家将斯波家高高捧起,作出一副三好家对幕府轻蔑,只畏惧斯波家的模样。 之后幕府内部,可就有好戏看了。 足利家的威严来自于幕府将军的权威,斯波家却是三管领之一。 管领啊,幕府已经悬空许久。如若出了个强势的管领家,足利家又该如何应对?幕府权利怎么分配? 最重要的是,谦信公是男人,哪个女人肯屈居男人之下。 即便公方大人想要妥协,为了将军的颜面,她也是退让不得。 如此,幕府必乱。 我家深耕西近幾,待幕府内斗自残,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