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御台所回到自己住处,余怒未消。 这次礼佛丢尽了脸面,各家丈夫嘴上不敢说,心里可是好好看了一出足利家的笑话。 足利辉君以稚子之心,真诚之语,换来义银一句不配白无垢。 今夜过后,全京都都会知道,谦信公宁可承认丧身失节,都不肯嫁入足利家。 奇耻大辱! 他左思右想,还是想不明白,斯波义银脑子里到底琢磨什么呢。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两家就算没有缘分,也不至于如此自污。 虽然自己的手段有些过线,那也是为了把握义银嫁入足利家后的主动权而已。 对于联姻本身,斯波家不算吃亏,地位和实力都能得到上升。 斯波义银的做法,他就算再想上十天十夜,也想不明白。 何至于此! 此时,殿外侍男前来通报,将军求见,大御台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自己的傻女儿满脑子都是那个少年,看,礼佛刚才结束,就忙不迭过来打探结果。 丢人! 他面色冰冷,让人把将军传了进来。 足利义辉本是满心期待,进来看得大御台所面上没有往日挂着的慈祥,只有冷峻,心中预感不妙。 大御台所也不废话,直言道。 “足利斯波合流之事,就此作罢。” 足利义辉虽然心里有些准备,还是没想到他如此坚决,失声道。 “父亲大人,为何?” 大御台所瞪了他一眼,冷笑道。 “还不是你那位心上人好手段,今天让我好生难堪。 厉害,真是个厉害小郎。” 足利义辉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询问。 大御台所不想为难她,说道。 “他用穿不上白无垢,回绝了我。 我能怎么办?再逼一步,他就得自曝丧身失节。 到了那一步,足利家与斯波家还有回旋余地吗?” 足利义辉面色大变,她没有想到,义银既然如此刚烈,为了不嫁给她,连失贞都能说得出口。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御台所的确不能再逼了。 可她呢? 她和他注定没有缘分吗? 想到此处,足利义辉心如刀割,这种感觉她从未体会过。 我不要失去他,我要他! 他喃喃道。 “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他为什么不愿意呢,为什么,我又不会嫌弃他不是完璧。” 她茫然失措的样子,看得大御台所又是嫌弃,又是心疼,真是恨铁不成钢。 “足利义辉,你给我清醒一点,你是足利家督,是天下之主,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昏了头! 那斯波义银是好相与的人吗?你当他是爱慕之人,他当你却是对手! 堺港的斯波新选组向幕府通报消息,她们竟然在三好家眼皮子底下屠灭了一家不小的商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三好家在纵容斯波家! 斯波家成了三好家之外,唯一可以在堺港作威作福的武家!” 足利义辉心一沉,大御台所继续骂道。 “他图谋堺港商利,又传出消息愿意与幕臣分享,拉拢她们。 他为和泉细川家保住和泉国,还给予三渊家北河内。谁不知道,三渊家就是和泉细川家! 细川元常被细川藤孝赶下了台,细川三渊一系铁了心跟他结盟。 他为畠山高政追回家中直领,让仇敌感激涕零,三管领家从没有如此和睦,齐看一人心思。 你说说,整个幕府,除了伊势家是结怨太深没法子,哪家还愿意和他为敌。 我足利家伸手示好,他宁可自污失节,都不愿意嫁入御所。 这般野心勃勃,你怎么还不醒悟! 他若是个女人,我就是拼着幕府崩坏的危险,也要将他斩杀当场,以绝后患!” 说到此时,大御台所是面目狰狞,厉声呵斥将军。 足利兴衰全在你肩上担着呢,你怎么能为美色所惑而舍弃家业! 足利义辉一脸痛苦,看着父亲疾声厉色,终于忍耐不住,咆哮当场。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想他,念他,要他! 自幼起,您就教育我事事以家业,以幕府,以天下为重。 可那些个武家呢,她们呢,个个嘴上忠君报国,面上道貌岸然,心里可曾有一丝一毫为我考虑! 足利家衰败了,她们打心底里这么想。 她们阿谀奉承,就是为了在足利幕府的残躯上再扣一点好处,占一点便宜,全都是混蛋! 您说斯波义银万般不好,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自尊自强,喜欢他强项犯颜。 我就是喜欢他忤逆我!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他对我,不假! 我,堂堂足利将军。 每日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做着自己都恶心的决断,维持着这个就快完蛋的幕府,我算什么东西! 足利将军就是个笑话!” 她声嘶力竭,引得大御台所面色苍白,食指遥指着他,嘴唇颤抖。 “逆女,你个逆女,为了个男人,你竟然胡言乱语到如此地步。 真是疯了,疯了!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足利义辉向大御台所伏地,重重一个叩首,转身就走。 大御台所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