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庄实乃默默观察这位御台所的表演,心中已然充满敬畏。 比起自己骄傲的主君,这位御台所更像个成熟的统治者。 统治的基础是暴力,而暴力并不需要滥用。 有没有能力搞死别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你能搞死她,并为之畏惧就足够了。 这位御台所深得其中三昧,一番手段让中越众暂时按下心思,不敢轻易倒戈,真是厉害。 要知道,他是外来者。 借本庄实乃的上衫众吓唬中越众,又用中越众的退缩向本庄实乃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稳固决策的主导权。 真是个厉害的少年。 本庄实乃默默想着,不敢再以对待一般男人的眼光看这位,态度越发恭敬。 义银哪有本庄实乃想得那么厉害,他只是在京都的大染缸里扑腾一年,本能得知道该怎么玩了。 枥尾城是他在关东的第一个落脚点,不管上杉辉虎的赠予是否能在战后得到上衫家臣团的认可,他都必须努力打好根基。 越后三分,上越是上杉辉虎的自留地,下越是桀骜不驯的扬北众地盘,唯有中越,能玩出点花活。 上杉辉虎的上衫众,旧守护留下的降臣,再加上上田与古志长尾两家,都够开一桌麻将了。 更何况各方势力内部也是诸多杂音,从这次战事就可以看出来。 一个字,乱。 对于初来乍到,手中只有不足两百姬武士镇场的义银来说,乱好啊,他就怕万众一心。 关东武家比起关西,穷困的生活让她们更暴戾更极端,极爱抱团,排斥外来人。 越后武家又是关东出名的苦寒磋磨,悍不畏死,更难以收其心。 能有中越乱局让他分化当地武家,打压拉拢两不耽误,真是再好不过的起点。 他必须依靠御剑,尽快压实自己的威信与基本盘。越后烽烟四起,汇集中越,正是混水摸鱼的好机会。 至于上杉辉虎说的共享越后,和同榻共眠是一个道理。 话怎么说就是床怎么睡,上杉家臣不认可,就是同床异梦。 就算认了,谁在上谁在下?谁的被子多裹点,谁半身在外受凉? 到最后,都得靠自己的实力去争。 没有实力,话说得再好听都没用,政治博弈看手段更看实力。 义银的举措必然有损上杉家的利益,损其利己,上杉家的姬武士团怎么会高兴呢。 对于本庄实乃,这位上杉辉虎放在中越的心腹,义银既要团结她,也要防着她。 在关键时刻,将更多好处扒拉到自己碗里,让斯波家最大限度获取中越利益,早些站稳脚跟。 所以,他始终没有让直江兼续出面协调双方,而是强硬得让本庄实乃交出中越领导权。 直江兼续这丫头也不简单,估计是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入城之后只看不说,安静到现在。 斯波义银与本庄实乃双目交汇,皆矜持一笑。 随着黑田秀忠人头落地,中越众的态度也明朗了,暂时观望,不会轻举妄动。 随后拖走死尸,清理场地,本庄实乃为斯波义银一一介绍在场的武家。 众姬见礼寒暄,仿佛地上未干的血渍不存在一样。 等见上一轮,姬武士们各怀心事告退离去,只留下义银,山中幸盛,本庄实乃,斋藤朝信,直江兼续五人。 义银问本庄实乃。 “会不会有反复?” 本庄实乃摇头道。 “心思浮动不可避免,但缺了带头人,一时谁也不敢动手,应该能稳住几天。” 义银点点头,说道。 “我与上杉殿下定下十日之期,她必打通北条城前来支援。 我路上用了两天,如今还有八天。她们既然认了枥尾城是我的御所行在,之后顾忌会更多。 即便叛军抵达,围困城池,也不至于马上动摇心思,开门献城。” 枥尾城不小,上衫众军势还是太少,必然会用上中越众协助防守,最怕居心叵测之徒里应外合。 经过黑田秀忠一事,这个隐患虽然没有去除,但已经能多拖延一阵,亦是不错的结果。 本庄实乃点点头,说道。 “扬北众刚才渡过阿贺野川,一切顺利也要三天才能抵达枥尾城。 在她们到来之前,长尾政景与大熊朝秀兵力不足,不敢提前到来完成合围。 殿下那边不出状况的话,我们只需要守五天就好。” 义银疑惑道。 “春耕过去有些日子了,扬北众动作为何如此迟缓?” 本庄实乃笑道。 “御台所不知,扬北众这些年几度造反,被主家防得严实。 除了中条藤资等少数投效武家外,其他各家都被课以重税,家中余粮不多。 她们要出兵,就得逼着几家偏向殿下的扬北众出钱出粮,扯皮起来不就慢了。 这会儿过河,我还觉得早了。” 义银摇摇苦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扬北众。 “她们没杀了亲近上杉殿下的武家吗?还有这等奇事?” 本庄实乃回答。 “扬北众同气连枝数百年,各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关系复杂。 哪家都有背着大家伙搞点小动作的情况,谁家身上干净? 真要杀起人来,也轮不到中条藤资先垫刀头。” 她见义银诧异,便将扬北众四支郎党的来历简单说了一下。 义银听完笑